潭雨翠听的头都大了,转身去敲后面房间的墙,大声喊:“潭雨林,你今天怎么没把鸭子放出去?!”
安静了片刻,潭雨林文气的声音传过来:“姐,我恨你!你个叛徒,拿我出来垫背,我被咱妈追问到半夜,以后咱家的鸭子都归你管!”
“小样,还记仇!”
潭雨翠从床底下扒拉出来个黑色的发圈儿,胡乱的扎起头发,忙去把鸡圈的门拉开,小家伙们扇着翅膀跑出来,鸭子们飞快冲向大门,隔着铁门呱呱呱叫的更响了。
潭雨翠烦的头都要炸了,几步窜过去忙把大门打开,鸭子们鱼贯而出,很快和等在门口的鸭群混在一起,潭雨翠几乎看花了眼,根本分不清哪些鸭子是自己家的。这些小东西跟人似的,到点就去门口喊上小伙伴一起去池塘里游水,吃饱玩儿累了又成群结队回自己的家。
潭雨翠就着厨屋门口的水龙头洗了把脸,余光瞥见潭计文端着夜壶从东边屋里出来,她装作没看见继续洗脸。
很快妈妈也披着大棉袄哈欠连天的走出来,挨着潭雨翠用凉水洗了手,钻进厨屋用电热水壶烧水。
潭雨翠拿毛巾擦干脸,啥也没涂,跟着钻进厨屋。
“冲鸡蛋茶,你喝不喝?”黄金凤扭头问她。
“腥气的很,我不喝。”潭雨翠翻出昨晚上用的小碟子去?芝麻盐,又拿出一截煎饼,卷起来就要吃。
“一大早的也不嫌干,水都不喝?”黄金凤一边说一边把开水倒进白瓷碗里,转着圈儿的烫一遍,然后打进去一个鸡蛋,拿筷子熟练的打散,‘当当当’的声音一停,碗底已是金黄色的蛋液,她又把开水壶的壶嘴对准碗中央冲下去,蛋液很快抱成一团,像黄灿灿的绒团浸在水里。随后往里加一小勺盐,滴上香油,撒点葱花,一碗鸡蛋茶就冲好了。
潭计文像是闻着味儿来的,黄金凤刚停了手,他就推门进来,搓搓手也不嫌烫,端起碗蹲在灶台旁转着圈儿往嘴里吸溜。
“翠翠,也给我卷个煎饼,加点不辣的芝麻盐,再去东边小菜园拔两棵春葱一并卷起来,那几根葱才冒出来个嫩尖尖儿,我馋了好几天了。”潭计文咂着嘴里的鸡蛋茶,指使她。
潭雨翠啃着自己的煎饼,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你敢吃我就敢去给你拔。”
潭计文听后咕咚一口咽下鸡蛋茶,烫的嘶嘶吸凉气,掀起眼皮瞅了女儿一眼,知道她打小就性子虎还记仇,长大了更是没人管的住。
他抬起袖子擦擦嘴角,放下碗自己去拔葱了。
潭计文出去的空当,黄金凤已经点燃了灶火,大铁锅里添了花生油,煎出个荷包蛋,用铲子托着递到潭雨翠的煎饼上,使眼色让她卷起来偷偷的吃。
家里的母鸡生了多少蛋,潭计文每天都会数,拿去卖了钱也要悉数给他。他每早雷打不动要喝鸡蛋茶,别人多吃一个都要被他嘟囔半晌。
特别是潭雨翠辞了北京的工作回来创业以后,他更是横挑鼻子竖挑眼。为了不惹气生,黄金凤和儿子总是早起偷偷藏鸡蛋或鸭子蛋,好留给潭雨翠吃。
娘俩正围着灶台说话,外面呼呼啦啦的响起了大喇叭,潭雨翠竖起耳朵听,黄金凤也赶紧往爆了葱花的油锅里添上水,手里拿着碗也探出头去听。
“村民们,咱广大的村民注意了,下个通知,咱趁早上的时间下个通知…”。广播里是村主任刘广发粗粝的老烟嗓,一句话总是颠来倒去说好几遍。
“…今天太阳不孬,咱们的郑书记要给大家开个动员会,咱吃过早饭,九点钟准时到村委会大院来开会,每家派一个脑子清楚的人来参会就行。”
村主任的话讲完,喇叭里响起凤凰传奇的歌:…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什么样的。
潭雨翠刚跟着哼了两句,音乐就突然被掐断,村主任的烟嗓再次响起,把方才的通知又重复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