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导气的跳脚,说了几句郑志远的不是,然后没好气儿的问身后的助理:“他刚才说的是哪个部门的领导?”
小助理战战兢兢:“好像是位姓张的领导,我就听了句文化中心”。
孙导掏出手机,气愤的道:“管他姓啥,文化中心,文化领域也属于意识形态的范畴,都归宣传部管,我找他们程部长去!拍摄计划好几天前就沟通好了,谁这么大的脚横插进来?”
郑志远拉着婶子大嫂们回道村里的儒学讲堂,刚一进门就看见那位王老师笑嘻嘻得意的一张脸,还跟大伙儿开玩笑呢。
“今天都穿的这么漂亮这么正式,是专门为了来听我的课?”
有的大嫂不愿意理他,白他一眼就进了教室。有性子泼辣的婶子便笑眯眯走到他对面,伸手往他脸上轻拍了两下,夸道:“对,就是为了来听你的课!你这张长脸长得多俊,跟以前我们生产队那头别上花的驴脸一样俊!”
众人哄笑起来,各自找到地方坐下,郑志远也跟着坐到后排。
其实这位王老师的课,他也来听过几次,一句话概括:就是来赚课时费的。倒不是说这位王老师是个草包,王老师是县化工厂退休下来的工人,听说一辈子勤勤恳恳拿过不少先进个人。可儒学跟技术是两码事,你技术工作做的好,不代表能把课讲好。
郑志远专门给他数过,一则几十字的论语,他能读错三分之一的字,更别说惨不忍睹的断句和解析了。
再说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能有多少文化?他照着论语念,几个人能听懂?完全不接地气。
听课的人都来了,王老师很快便拿出工作簿开始讲,刚念了没几句,外边儿院子里传来响亮的老烟嗓。
“王铁牛!你来捣啥乱?你给我出来!”
刚进入讲课状态的王铁牛先是愣了一下,等明白过来是有人在众目睽睽之下直呼自己的姓名,脸立马拉下去,刚要出门去理论呢,村主任刘广发就走了进来。
“你讲啥讲?啥时候不来偏偏农忙的时候来?你的脸比咱县里的财政赤字都大!”
不踹一脚可惜了
刘广发从一开始就没待见过这位来讲课的王铁牛,说话做事儿也没郑志远那么委婉,所以一进门就把对方从讲台上赶了下来。
“你惹了大麻烦!”刘广法先发制人,指着王铁牛的鼻子说:“因为你,镇里的领导挨了程部长好一顿骂!镇里的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说我们不配合县电视台的工作,如果今天完不成拍摄任务,后果自负!你个老小子惹了大麻烦!”
王铁牛似乎不相信他的话,涨着脸要反驳,被刘广发薅住胳膊拖出教室。
“郑书记,你受累,赶紧拉着大伙儿上山去完成拍摄任务,哪头大哪头小,咱得拿准了!”刘广发笑嘻嘻的回过头说。
郑志远想要的结果已经达到了,但面儿上依旧表现的很无辜很犹豫,问:“咱这课不听了?年底会不会扣咱们村的考核分儿?万一再给个通报批评啥的?”
刘广发一脸‘你愁死我了’的表情,忙进来拉郑志远往外走,嘴里念叨着:“没人敢给咱通报批评,大领导手里有准星,你赶紧拉着大伙儿回山上,耽误了那边的,才真的要被扣分批评了!”
郑志远这才叫上婶子大嫂们回去,刚出教室门,那位王老师又跑过来拦人,才要说啥呢,手机就响了。
大家都好奇的看着他恭恭敬敬接了电话,对着墙一个劲儿的点头哈腰,不用问,准是领导打来的。而且郑志远猜测,八层是文化中心那位主任。
王老师挂掉电话以后,换上张笑脸走过来,说话的态度也好起来:“那,今天就不耽误大家的功夫了,我也先回去了,这堂课咱们以后再抽时间讲…”。他说完,先一溜烟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