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衿:……他说完,不等谢衿想出如何挽回一下,冷着脸转身就走,像是受欺负后的愤然离去。–外面正在下雨,群山朦胧,烟云浩荡。天气阴,宜跑路。辜珏一次次地误会自己,谢衿上完晚课,悄摸摸地回到画阑殿,准备收拾东西跑路。谢衿平时存了点典籍丹药,用布包了,小心翼翼地出殿。夏末的细雨被凉风卷着,斜斜地掠过雕花栏杆,打湿了回廊。谢衿沿着回廊往前走,转过一个弯,就看到辜珏正背对自己站在回廊的尽头。谢衿:!如同脑后长了眼睛,谢衿刚出现,他就转身看来,“你来了。”谢衿:他不会正在等自己吧。辜珏的的确确是在这里等他的。按谢清思最近的行为,他本可以把人逐出山门,但转念一想,他还小,不如再给一次机会。辜珏站在回廊尽头,浅灰道服,身形挺拔,背衬银色雨丝串起的华丽珠帘,竟是这天地间最极致的一抹清雅。他目光完全凝注在谢衿脸上,清隽面容上勾勒着难以言喻的复杂神情。最近这段时间,自己已经在他心中塑造了一个觊觎师父的猥琐弟子形象。谢衿甚至觉得,靠近他都不太合适。辜珏先开口问道:“你伤怎么样?”“弟子好多了。”谢衿尽量让自己显得疏离些。“那就好。”他顿了顿,“为师有话想对你说。”“请师父指点。”辜珏没有走近,站在尽头淡声道:“你入我门中已有半年,为师看到你修为日益精进,心中很安慰,但有些道理,必须要让你明白。”谢衿等着他最重要的一句。“师父就是师父,弟子就是弟子,师父和弟子永远不可能有、也绝对不该有超越师徒以外的其他关系,你明白了么?”他语速比平日里稍快。但谢衿已听了个清楚,这段话的意思是,你别肖想我!明明上辈子自己就是他的弟子,还于他合籍。但,他既然这样说,那可太好了!谢衿忍不住再次确认:“师父和弟子真的不可以么?”辜珏转开视线,看着栏外淅沥而下的雨丝,喉结细微滑动后,极为平静地回答:“你谨记,师徒有别。”他重重落下最后四个字。片刻安静后,他终于听到走廊对面传来极舒缓的吐息,那个小弟子开口道:“那就好。”那就好?辜珏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他本已准备好更狠绝的回答。但谢清思的反应跟预想中完全不同。辜珏蓦然转头,竟在那人脸上读出一道鲜明的如释重负。辜珏:……辜珏看着对面的谢清思,直到对方感觉到,也偏头看来。他迅速垂下眼眸,将一切情绪尽数淹没在浓密的黑睫中,然后淡淡开口:“这样为师就放心了,以后切记要专注修行,若有疑问可以来问为师。”-误会突然解除,谢衿也就不用着急离开。很好!只要维持纯洁的师徒关系。谢衿就可以继续以谢清思的身份,舒舒坦坦地继续留在烟霞峰修行。毕竟是烟霞,灵力充盈,误会解除,放下心结,谢衿的修为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破了大乘四阶。所以,机缘这种东西是很玄的。盛夏将尽,雨还是下个不停。行风堂中,谢衿正专心练习画符,元墨森在一旁啰嗦,“师叔,我最近感觉到师祖对你的爱又回来了。”“元师侄此言诧异,从来没有过的东西怎么能用又呢?”元墨森认真道:“师祖可是两个月没有罚你打扫茅房了,难道这都不算爱?”谢衿:……“符箓,乃役神驱鬼之法门。咒曰,天圆地方,律令九章,吾今下笔,万鬼伏藏。符胆便是门户,常见有四正公、二十八宿、七星,大家可见过太阴符胆?”正前方,周琰开始讲解符箓的要点,制止了元墨森不着调的话题。太阳为日,太阴为月。太阳符胆十分常见,太阴符胆却极为少见的。谢衿就想起一道。此符名满天星斗符,听起来很厉害。可惜别的作用没有,辜珏亲自研究,拿来向自己求爱的玩意儿罢了。周琰有意考校,对众弟子道:“大家既然都颇有见地,不如各自先画一道太阴符胆的符箓,稍后为师下来查看。”周琰安排完,众弟子各自拿出符纸,开始落笔。谢衿想起,自己第一次知道太阴胆符,还是辜珏所教。那时还没于他合籍,他为师父,在书房中教自己符箓之术。“符者,通取云物星辰之势,什么意思?”谢衿坐着看经典,遇到不懂的就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