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极有优势的乌兰布通之战,都以为可以将噶尔丹一举拿下,可结果却是让噶尔丹率兵逃了出去,逃出去还不算,裕亲王还误信了噶尔丹的缓兵之计,以至于下令不予阻击,任由噶尔丹跑回老家。
此战消耗极大,连万岁爷的舅舅佟国纲都战死沙场,而看当时的战况,原本大清是可以生擒或处死噶尔丹,彻底绝了这个祸患的,结果只是重创噶尔丹的部队,却让他本人带领残部逃走了。
对于大清而言,此仗是赢了,却也又是败了。
皇上大发雷霆,主将裕亲王和恭亲王都被罢免了议政之权,并且罚俸一年,裕亲王还被撤去了三佐领。
朝堂上如今是风声鹤唳,内阁的几位大学士接连被皇上斥责,索额图都未能幸免,一个个生怕惹着皇上,谁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提太子的婚期,内务府和礼部却是依着规矩在筹办三阿哥的婚事。
前朝不好过,后宫绝大多数人也跟着受影响,高位妃嫔们却并非如此。
位分高,那基本上都是熬出来的,没有一个是年轻的小姑娘,不争皇上的宠爱了,也就不会受皇上脾气的影响,能影响她们的现在不是丈夫,而是儿子。
惠妃失落就是因为儿子,大阿哥第一次出征,被皇上提拔为副将,本是去赚军功的,结果反而惹了一身的腥。
旁人可就没有跟着去打仗的儿子了,自然也就犯不着跟着惠妃伤心。
荣妃操心儿子的婚事,亲自和内务府的人商量流程和规制,有些地方参考大阿哥的婚礼,有些地方也是有修改余地的。
皇贵妃帮着张罗,顺便也跟着取取经,毕竟明年轮到她的小四了。
五阿哥虽然还未被赐婚,可排行在这儿放着呢,宜妃过来观摩学习也是可以理解的,宜妃来了,作为好姐妹,钮钴禄贵妃能不跟着来吗。
儿子们都搬到阿哥所去了,娘娘们既不用争宠了,也不用照顾孩子,自然会觉得无聊,四个人刚好凑一桌叶子牌。
儿子大婚前的这一个月,荣妃早上起来便去打扫佛堂,把儿子昨日送来的两页佛经供上,再点上三炷香,才回去用早膳,上午和内务府的人讨论婚礼,下午和姐妹们、女儿一块打打叶子牌、
踢踢毽子、跳跳绳,若非场地不够大,踢个蹴鞠也是好的。
九月初七,一百二十八抬嫁妆自勇勤公府抬到阿哥所,空了许久的后院,终于迎来了女主人的物件,胤祉也终于有了马上要成婚的真实感。
可等到正式成婚那天,这真实感反倒没了。
接亲之前,胤祉分别去了一趟慈宁宫、乾清宫和坤宁宫,给皇玛嬷、皇阿玛和皇阿玛故去的两位皇后行三跪九叩之礼,然后到钟粹宫,给额娘行二跪六叩之礼。
这些都跪完了,再去岳父府上接新娘,据他了解,新娘子出嫁时也如他出宫这般,要对长辈行几次三跪九叩之礼,好在国公府不会像紫禁城那样大,光是来回奔波就要花上大半个时辰,成婚绝对是个体力活。
等到了岳父府上,于胤祉而言,需要行的礼节就简单多了,只需要弯腰抱拳一拜即可,对着岳丈大人一拜,岳丈大人回他三拜,对着岳母大人一拜,岳母大人再回他三拜。
胤祉这个便宜女婿做的,实在轻松。
另一头,宝音半夜就被折腾起来了,盘发加上脸上的妆容就花了一个多时辰,为了避免尴尬,从子时起,一滴水都不能喝,饭菜就更不是不能用了,在坐上花轿前,只吃了两个鸡蛋果腹。
大红盖头遮在眼前,宝音只能想象握着红绸子另一端的三阿哥脸上是什么表情。
三阿哥不曾见过她,但她却是见过三阿哥的,就在一个月前,她站在自家银楼的三楼,而三阿哥骑马跟在皇上右边,皇上与太子都脸上带笑,温和可亲,唯独三阿哥板着一张脸,瞧着像是个端方重规矩的。
也不知道娶亲之日,三阿哥是不是还会板着一张脸,待会儿把灌酒的人全都吓退。
拜天地时,新娘子的思绪都已经飘到接下来的宴席上了,新郎官心也不在这儿,这样的打扮,这样的礼节,这样的风俗,总给他一种在过家家的感觉,又或者用个现代时髦点的话来说就是sy,反倒没有成婚的真实感。
这种不真实感在掀开新娘子盖头时达到了顶峰。
一个脸白的像鬼一样的……小姑娘,虽然嘴上擦着厚厚的胭脂,头上戴着厚重的冠子,可脸上的婴儿肥都尚未退去,一双圆圆的眼睛更显年纪小,比他想象中还要小。
他以为自己娶的是个‘高中生’,掀开盖头一看,发现也就是‘初中生’的样子。
小屁孩儿还是少喝酒,尽管酒水度数不高,胤祉还是只给自己的杯子倒了一半的酒,给小福晋那杯倒了个杯子底,如小孩子过家家一般饮下这杯合卺酒。
“我去外面招待客人,你先行洗漱,把妆容和冠子都卸了,青玉姑姑待会儿让人送膳食来,我自幼便蒙她照顾,她就如同我的姨母一般,你有什么需要只管同姑姑讲。”胤祉温声交代道。
小姑娘刚来这儿,除了一个陪嫁嬷嬷和两个丫鬟外,全是生人生地,他不多嘱咐这么一句,小姑娘可别因为太老实就这么顶着一头的冠子钗环在这儿等他。
宝音点了点头,冠子上的金色流苏来回相撞发出一阵脆响声,忙道:“好,知道了……妾身知道了。”
胤祉一边大步往外走,一边用手挡住上扬的唇角,小孩子家家的,见鬼的妾身。
正房有个还未褪去婴儿肥的福晋,外面则是有一群自告奋勇要给他挡酒的弟弟们,老四、老五也就算了,剩下这群小鬼跟着起什么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