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进展的比胤祉想象中还要顺利,明珠很快去见了勒德洪,回来便说有七成的把握能让勒德洪答应,只是此事牵扯颇大,要收服了勒德洪还得慢慢来,急不得。
索性四公主还未被指婚,完全有时间做准备。
皇阿玛离京的三个月里,胤祉就只做了这么一件事,内务府那边有老五,当了阿玛的老五已经咸鱼不起来了,正在努力赚孩子的‘奶粉钱’,马球场有余国柱和科尔坤,皇庄和商队有赵嬷嬷和小年子,他只是偶尔才翻翻账本,绝大多数时候都是窝在王府陪福晋养胎。
勇勤公府离王府不远,方便岳母上门,他还把小舅子寿山也接进了王府,左右先生谙达们能教给寿山的东西,他也能教,就当是为日后教育儿子提前练手了,福晋还能多个亲人陪着,何乐而不为呢。
皇阿玛离京时,宝音肚子里的宝宝已经五个月大了,等皇阿玛收拾了噶尔丹,带着噶尔丹的尸首和女儿回京时,宝音已经怀胎八个月了,老四福晋的月份比宝音还大一个月,老四管他借的稳婆和女医都已经进宫候着了。
伴随着御驾回京,京城也跟着热闹了起来。
康熙三次亲征噶尔丹,虽然没有亲手将人斩杀或活捉,但却逼得噶尔丹在众叛亲离下急病去世。
此功绩并不弱于平定三藩,帝王的功绩无非表现在文治武功上,他先有平定三藩的功绩,后有三次亲征、平噶尔丹的战绩,文治暂且不提,武功已经能拿得出手了。
回到京城的康熙,先是在太和殿邀请群臣和宗室办了一场庆功宴,后又册封四公主为和硕公主,指婚博尔济吉特氏喀尔喀郡王,婚期定在来年三月,以安抚蒙古各部。
康熙面对蒙古,实施的一向都是‘乱则声讨、治则扶绥’的政策,下嫁自己的女儿到漠北实力雄厚的土谢图汗部还不够,还免了噶尔丹十四岁的儿子的罪责,授其为一等侍卫。
实力强大又宽厚仁慈,朝野上下一片歌功颂德之声,连着几次的大朝会,一半的时间都用来奏报漠北的安稳平定和民间的歌颂之声,哪位大才写了诗作称颂万岁爷,江南哪个府城的学子们联名为天下太平写文章……
读书人词藻华丽,歌功颂德之语不绝于耳,只是听得多了难免让人觉得腻歪。
好吧,大概觉得腻歪的只有胤祉一人,他委实是觉得这些人用词太过夸张了,皇阿玛平定噶尔丹的确是大功一件,但也没到可以碰瓷秦皇汉武的地步。
而且传到朝堂上来的皆是赞叹之声,一个比一个更会称赞,根本没有别的声音,仿佛已经实现了天下大同一般。
但这又怎么可能呢,连京城都不缺乞丐,不缺生活艰困之人,更何况其他地方。
让这些称赞之声戛然而止的是——民变,山西蒲州府发生民变,陕西和甘肃也各都发生了小规模的民变,其中以山西蒲州府的民变规模最大,不止有人占山为王,攻击衙门,还有大量百姓纷纷逃往山里,据回报,蒲州府已经十室九空。
康熙紧急派人去三地调查、安抚,四阿哥长子出生之时,调查结果就已经传回京了。
官逼民反。
胤祉曾经去山西赈灾过,那时山西的巡抚还是颇有清名的彭鹏,后彭鹏被调到广东做巡抚,如今的山西巡抚乃是温保,满人,布政使甘度,也是满人。
甘肃巡抚郭洪,汉人,甘肃布政使,满人。
陕西巡抚及左布政使,皆是满人。
百姓大面积受灾时,康熙会酌情免去这些受灾百姓的一部分岁贡,以减轻其负担。
可这三地的官员,非但没有在灾时听从朝廷传来的政令免岁贡,甚至还变本加厉,往百姓身上加派钱粮,以至于将百姓逼得没有了活路,发生民变。
发生了民变,收拾不了了,这才让朝廷知道,可见朝廷对地方的管控力度差到什么程度,这群官员又大胆到了什么程度。
胤祉虽然心疼那三地的百姓,但又觉得这中事情发生是必然的。
皇阿玛对待臣下太过仁慈,他在山西抓到的那群贪官,在那一年里冲着赈灾粮食下手的,他已经自己处理了,剩下的那些有一个算一个名单和罪证都是走正常流程交到朝廷的,并未给皇阿玛上密折,也就是说在皇阿玛的成员已经都见过了,不再是什么秘密。
可就算是这样,皇阿玛给的惩罚却是不痛不痒,留职察看算什么,罚几年俸禄又能怎么着,打板子就更玄乎了,远在千里之外执行刑罚,这有没有真打谁知道。
皇阿玛待臣下宽容,待满臣就更宽容了,而且满臣在朝堂上更容易得到升迁,因为无论是内阁还是六部,又或者是大理寺和督察院,从二品以上的官员都是满汉各一半。
比如内阁,大学士有四人,满臣要占两个名额,汉臣同样也是两个,协办大学士有两人,满臣一个,汉臣一个。
六部也是如此,像是胤祉曾经呆过的户部,便有两位尚书,满汉各一人。
双方各一半,听着是挺公平的,可汉族多少人,满族才多少人,某中程度上,朝堂上绝大多数的满臣都是被拔苗助长出来的。
而且满臣的胆子,就胤祉这几年的经历来看,普遍都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