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咚!”
五更天,寅时初的锣声走远。
魏堇起身,提了半桶凉水来,全都浇在了押送官的头上。
押送官冰得一激灵,醒酒,看到魏堇,双目迷蒙到清晰,也发现了他们的处境,喝骂:“魏堇!你要干什么!”
不再面对魏家其他人,魏堇终于也不用再掩饰阴郁和空洞,懒得说话。
所有人都被捆在柱子上。
他在行凶!
押送官色厉内荏地怒骂:“罪臣逃匿,罪加一等!你们魏家都想死吗!”
“死了,倒是一劳永逸……可我不能死啊。”
魏堇手指不自然地动了动,羡慕过后,更多的是乏力。
他不能死。
偏偏是他,不是其他兄长,不是他那个惹祸的爹……
魏堇提起桌上喝剩下的酒,砸在柱子上,酒水和酒壶碎片天女散花似的扬了众吏兵一身一脸。
他又拿起油灯。
吏兵陆陆续续醒了,见到这一幕,毛骨悚然。
有人叱骂……
有人求饶……
有人惊恐……
魏堇只无动于衷地看着他们,直到他们越来越癫狂,才恹恹道:“不一定会烧死你们,我先点牲畜圈……”
吏兵们面露惊惧。
魏堇站在押送官面前,听着他的骂声自顾自地说道:“如果你们侥幸活着,你们有两个选择:上报我们魏家人跑了,你们渎职降罪;或者,一场大火,魏家人都死于其中,尸骨无存。”
他看似给他们两个选择,实际上只给了一个。
他们为了保全,会下意识地选择后一个。
魏堇低眉瞅了一眼地上的碎片,不着痕迹地踢远了些,漠然道:“不过如果你们运气不好,也烧死了,死无对证,就不需要再解释了。”
他怎么能用这么半死不活的语调说出这么疯癫的话?!
吏兵们看着他走出去,叱骂的人目眦欲裂,惊恐求饶的人涕泗横流。
片刻后,魏堇站在关押他们的屋子门口,随意一撇,油灯落在稻草上,瞬间点燃。
火光照应在他脸上,暖意融融,他眉眼间却毫无波动。
就像……不是在纵火,是……点了个哑火。
晨光熹微,天际泛着浅白。
魏堇解放了圈里的牲畜,免得它们遭无妄之灾,然后牵走了一只不算显眼的驴,半遮脸,正大光明地从后门出去。
他直奔城门,轻松出去。
同一时间,有早起的人发现了驿馆走火,吏兵们也在惊慌失措之中想起用酒壶碎片自救。
一众人紧急救火时,魏堇骑着驴赶到了约定的地方。
满地狼藉的脚印,没有应该等在这里的人。
魏堇心一瞬间抽痛,眼神迷茫。
人呢……为什么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