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西角的广场,木架子上布满了灯笼。那些灯笼不是纸糊的,而是用细软的绢布制作的,上面各色奇异的图案也是用缂丝缝制的,其上的画栩栩如生,有鸟虫嬉戏图,有夏日莲花图,有山空松落图……
其中最精巧绝伦的当属一盏月下玉兔图,那灯笼的形状都是兔儿样的,引得许多才子佳人围在了那儿。
乔晚色也是跟着一群人挤到了那处。
少年紧贴在她身后,一直用术法替她和周围的人隔开半米距离,只有他的声音离自己很近。周遭虽是吵闹,但乔晚色依然清晰地听见了少年的话,他带着笑意,望向那小兔灯笼,微微弯下身子问她:“乔乔,喜欢那个灯笼?”
少年的气息暖暖的,乔晚色蓦地红了耳,微微回头看向他,忽而周边一阵拥挤,乔晚色向后趔趄一步,跌入了少年怀中,沾了糖屑的唇印在了他的下巴上,只稍歪那么一点点,她就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出糗。
“对……对不起。”
乔晚色连忙转过身燥得不行,垂着头看向自己的脚尖,连这只鞋子上的东海龙珠都是少年赠她的。他对自己为什么那么好啊?
陷入困惑的少女显然没反应过来了,她身边的结界方才突然被撤掉了。
一脸餍足的少年小心翼翼地抚开少女脸上沾着的发丝,“乔乔在这儿等着,我去给你取来那灯笼。”
话音方落,少年径直走到那处擂台。
小摊的老板是中洲神卫营的士兵,前些年辞官寻仙来到了此处,因骨龄的问题无法入宗,只能在山下开间手艺铺子,好在飞星门外门的交易所换些问道的法术。
他这次便想通过斗法来角逐魁首,魁首便可拿走那盏兔灯笼,而他本人亦可通过这次机会学习学习。
没一会儿,那擂台周边就堆满了想要挑战的人。
规则很简单,两两对决,直到决出最后胜者。
擂台很高,乔晚色不用踮脚就能看见少年在擂台上琼林玉树般的身姿,他的打法亦是出尘决然,轻若游云,没有丝毫杀戮之气,温和得如同平静的湖泊,却轻而易举将敌人击败。
可她怎么记得很久之前,他打起架来都是又凶又狂的,难道她以前真的认识他吗?
“啊,那是哪家儿郎,长得可真是好啊。”
“姐姐你看!”“好美的公子……”“切,小白脸。”
“呵,你都没有小白脸呢,那公子明明修为亦是一流,你何苦上赶子寻不快!”
……
耳边七嘴八舌的都是讨论台上那个少年的,乔晚色抬眼看去,少年正巧向这个方向看来,他扬唇轻笑,不知是月辉还是火光,细细碎碎地洒在他的眼睫上,投下一片浅浅的阴影,如同蝴蝶振翅一般,轻轻一眨,落了一树梨花。
乔晚色的心不自觉加快,又忽而有一股温和的力量压下了这份奇怪的感觉,就好像心脏里藏着某个降温器一般。
“哎,道友,你瞧,那公子莫不是在看我?”身侧一袭宝蓝色衣裙的少女碰了碰她的肩,声音雀跃,好听得如同碎玉击石。
乔晚色转头看去,少女一副姣好面容,明艳艳的,似一朵饱满的玫瑰,她的眼睛澄澈透亮,笑眼浓浓地望向台上少年,“他该是喜欢我吧,不然怎么对着我笑?”
“我……我也不知道。”乔晚色闷闷开口,瞬间便没了好心情,连她手中平常爱吃的糖葫芦都没了味道。
“嗯……他又看过来了嘿嘿!”少女拉着她的袖子,难掩激动。
乔晚色低头一口吞了最后一颗糖葫芦,咬得嘎嘣脆,就好像,就好像……在咬他的头!
她也不知自己为何突然生闷气,心里鼓鼓囊囊的,像是突然被注满了酸水,刺得她胸口一片麻麻的,急于寻一个倾泻口。
谁让他在外面花枝招展,孔雀开屏!
“唔!”乔晚色捂着脸,痛呼一声,丝丝血味在舌尖蔓延开,她竟不小心咬到舌头了。
身边的少女完全没注意旁边人的异常,对着擂台笑得甜滋滋的。
“哎,小姐,小姐!可算找到你了!”人潮之中挤进来一个深袍男子,浓眉大眼,黑皮络腮胡,他腰间还别着一枚银牌,上面刻着“辉”。
乔晚色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暗忖,这两人竟是祁辉宗的。
祁辉宗是几年前北洲刚刚兴起的门派,传闻掌门师承于三百年前被上任妖皇灭宗的祁阳宗,是其中一峰的亲传弟子。当年由于在外闭关修炼逃过了一劫,直到十多年前刚刚出关,先前一直视秋之水几人为仇敌,如今真相大白后,祁辉宗掌门与各洲来往密切,总算是化敌为友了。
近来,祁辉宗隐隐有成为北洲第一宗派的势头。看来此次前来,正是要同飞星门合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