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雁南挪开眼,看向窗外——船没靠岸,而是停在了湖中央。
他和赫连烽对视了一眼,并肩走出船舱。
两岸站着密密麻麻的官兵,手中刀戈的锐意几欲冲破这朦胧的雨雾。桥头站着一人,他只站在那里,就仿佛要将那片天染成血色。
“公,公子。”船夫被吓得直打摆子。
“参见三殿下。”桥头,张重跪了下去。
“参见三殿下。”两岸的官兵纷纷跪下,震耳欲聋的吼声自桥头从两岸蔓延开去,仿佛要劈开这片雨幕。
他们跪下后,能看到他们身后的街道都已经戒严,两旁跪满了士兵,街上空无一人。
“参,参见三殿下。”船夫双腿软了一下跪下,头既欣喜又惊恐地伏在地上,抬都不敢抬。
“参见三殿下。”赫连烽笑着看向贺雁南,掀袍跪下。这酒恐怕喝不到一辈子了,喝到逸歌登基前也不错。
贺雁南没有阻止。
他看着赫连烽跪下,眼神变得平淡,低头咳嗽起来,咳嗽完后用手帕将染血的手指擦过,淡淡道,“平身。”
气质淡然而尊贵。
他是燕朝三皇子,世界上最尊贵的几个人之一。
即使张重是他父亲的亲卫,即使张重摆出了一副捉拿犯人的样子,也不能令他动容。张重他不能,亦不敢。
“谢三殿下。”张重起身。
“谢三殿下!”震耳欲聋的吼声再次响起。
“发生什么事了?”贺雁南自船上下来。
“我等已在此处等了三殿下半个月了。”张重答非所问,扫了赫连烽一眼,眼神中不经意间带出血色翻涌。
察觉到危险,赫连烽将手伸入斗篷中,握住刀柄。
“我问,发生什么事了?”贺雁南抱着暖壶,抬眸瞥向张重。
“二殿下南巡遇刺,陛下令臣来调查此事,同时护送三殿下回京。”
然而他们却空等了半个月,这就不得不让人怀疑三殿下这半个月的行踪以及,他是否和二殿下遇刺有关。
是个人都会这么想。
张重侧身,“请”出他派去驿站报信的白衣和一辆行走起来迟缓万分,一看就是用铁皮包裹了内壁的名为保护实为软禁的马车。
“三殿下,请。”张重拱手。
想必他父皇已经在燕都等着自己这个孽子被捉拿回京了。
“有劳张将军。”贺雁南仿佛什么都不知道,轻咳一声,对着张重含笑点头,抱着暖炉朝驿站走去。
赫连烽沉默地跟在他的身后,高大的身影为他挡去斜斜飘来的风雨。
张重看着赫连烽的背影,眯起眼,猛地拔刀出鞘,向赫连烽攻去。
“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