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段日子,他的改变他们都看在眼里,他与吟曦两情相悦,他们也是乐见其成,只不过总是疼宠在手心的女儿,要拱手让人总是有很多不舍。
郭蓉眉头一皱,想到当初朱哲玄是趴着被抬进竹林轩,背后的伤势血肉模糊,说是在京城惹事,但缘由始终没有交代清楚。
知庾县小,老百姓纯朴,不比京城繁华复杂,就怕朱哲玄在这里收心,回去面对太多诱惑,时日一久又会故态复萌,到时她女儿找谁哭去?
郭蓉将心里的担心说了出来。
“对清风有信心一点,你不是也听到他说的话了?而且你不信自己,不信我,难道还不信女儿的眼光?”薛弘典这话说来有点小悲哀,想他也是皇上眼前闪亮亮的红人,但在自家娘子面前实在没什么地位。
闻言,郭蓉的不安瞬间消散,是啊,女儿是她见过最聪慧的姑娘,目光精确,就算那臭小子想故态复萌,女儿也不会给他机会。
郭蓉愈想愈乐,没错,以女儿的精明及手段,要掌控那幼稚小子简直易如反掌。
“不过也不知清风脑里都装什么,好好的世子之位怎么会被拔?”她好奇地问。
“姊夫素来寡言少语,对哲霖态度又不同,也难怪清风会多想。”
此时,门外有小厮过来禀报,“大人,有京城庆宁侯府的来信。”
门内,一名丫鬟掀帘而出,收了信又走进屋里,将信交给薛弘典。
郭蓉示意屋里侍候的人都出去,自己走到丈夫身边坐下,与他一起看信。
信里头附有三千两银票,至于信的内容,一开始朱启原是寒暄及感激他们收留逆子如此长的一段时日,再来便是解释他痛打朱哲玄的前因后果。
今上迟迟未立太子,几位已成年的皇子都很优秀,私下也各有各的拥护势力,因为庆宁侯府一直保持中立,但仍有人想借着联姻要庆宁侯府站队。
朱哲玄是个拎不清的,朱启原当然得稍微提点他两句,结果他还是没放心上,差点就入了他人所设的圈套,为免还有下一次,朱启原才会干脆打朱哲玄一顿,将他送出京城。
“原来,清风是被送来避祸的。”郭蓉想叹息,“他倒是避开祸事了,咱们却赔上一个女儿。”
“怎么这么说?清风已经痛改前非。”当舅舅的还是胳臂往内小小弯了一下。
郭蓉撇撇嘴,“是是是,我不就心疼闺女嘛,我看我这嫁妆得再多准备一些了。”
薛弘典揉揉眉心,说到底,妻子还是对外甥没有信心啊。
至于庆宁侯府为何突然想解释这件事,也是默契吧,说是如果可以就让朱哲玄在这里就定下婚事,请他跟妻子帮忙掌掌眼,免得回京又被人惦记。
因此,他跟妻子商量后便回了一封长信,将朱哲玄在这里办的几件漂亮事赞美一番,还有,他与女儿在互动期间有了情愫,女儿更是朱哲玄改过自新的最大功臣。
薛弘典老王卖瓜,大大称赞女儿,还打包票挂保证,在女儿的陪伴及督促下,朱哲玄不会最好,只会更好,在信末他还小小透露小俩口的几句对话,这也是私心作崇,他可不希望女儿真嫁过去了,只有外甥会疼她的事情发生。
*
庆宁侯府的花厅里,朱启原与丁意宁夫妻见到书信内容所述是既惊又喜。
虽然前阵子薛弘典修书一封告知朱哲玄在知庾县做的正经事已经让他们安了心,但也比不上这次收信的喜悦,朱哲玄有心爱的姑娘了,而且是两情相悦。
同时,薛弘典也提及朱哲玄担心被拔除世子之位,甚至坦言薛吟曦嫁过来,可能只有他这当丈夫的会疼爱。
夫妻俩相视苦笑,尤其是被朱哲玄所不喜的丁意宁更觉得心里难过。
朱启原轻拍她的手安抚,“无妨,待他回来我再好好跟他说说,委屈你了。”
“怎么这么说。”丁意宁抿唇摇头。
朱启原年已四十,相貌俊朗,身为将军,他精瘦有力,颇有威严,但看向端庄自持又美丽的妻子,冷峻黑眸内有明显的心疼,“你要管好一个侯府不简单,内要赏罚分明,外要张弛有度,其实不管你如何做,外头都有人说道,尤其继母难为,清风无法理解,你受的委屈就更多了。”
他丧偶十年才点头续弦,还是孝道压在头上他才点头,当时朱哲玄年仅十岁,未知他的身不由己,至于丁意宁,怕是在她成为儿子继母的第一天,便将她妖魔化,对她始终淡漠疏离。
丁意宁浅浅一笑,嫁给他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后悔,“我不委屈,真的,我一直都觉得很幸福。”
朱启原刚毅的俊脸难得浮现红潮,他轻咳一声,“我看还是由你写封信给薛夫人,告诉她这门亲事我们都很满意,就先把婚事定下来,说来也巧,我本就怕清风回京又被人惦记,这下也让我了了一桩心事。”
她点点头,“好,不过我想还是由我直接带媒人过去知庾县一趟,亲自跟薛大人及薛夫人定下婚事,我们是男方,总得展现我们的诚意。”
他笑道:“好,如此甚好。”
丁意宁写了封长信送出去后,就开始张罗出行事宜。
她这个继室不曾见过薛弘典夫妇,几次书信也是礼貌来回,第一次见面,她想备几项较贵重的礼,除了亲力亲为挑拣礼物外,还接连拜访几位走得近的世家夫人,询问谈亲上可有什么禁忌或规矩。
她忙得脚不沾尘,还不小心得了风寒,但她没放心上,没想到身子竟一日日沉重,最后拖成重病,眼看着出不了远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