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三那年的夏天,颐夏天气格外的热。
北方城市和南方城市的热法不同,北方是那种明晃晃火辣辣的干热,温度不算多高,但只要去阳光底下,就有种被烤透的感觉。
在颐夏唯一好的地方是沿海,海水的咸湿能稍稍冲淡空气里的干燥因子,空气中的味道也比纯北方城市干净好闻一些。
适应了这里的生活,钟可可一点儿都不想念榕城的夏天,整个暑假都留在颐夏,寻找实习单位。
她也是和姜遇桥商量好没多久的,决定工作,不去考研。
先不说考研这事儿对她有多大加成,主要是钟可可本质上就是个学渣,大一的时候她成绩还可以,到大二大三就彻底放飞自我了。
也不是没挣扎过,像身边的学霸付滢啊,张悦啊都准备考研,就连许新雅都忙着学英语为毕业出国留学做准备,只有她一个,像条咸鱼一样,偶尔搞搞画画,偶尔出去兼个职,但大多数时间都是和姜遇桥在一起。
许琳知道她这样,明里暗里督促了她好多次,还总拿姜遇桥和她身边的人做对比。
“你知道周野,去了榕城一家特别好的事业单位,他爸逢人就吹。”
“还有你从小就看不上的死对头卓亦凡,我听他妈说的,人现在在学校混得风生水起的,拿了好几次奖学金不说,党都入了,还准备毕业就考研。”
“你呢,你什么准备。”
“你别告诉我准备毕业后混两年就结婚。”
大概是出于知识分子骨子里的傲气,许琳相当看不上她的学渣本色,三天两头地问她,钟可可从小到大都怕她,在这事儿上也不敢顶撞。
许琳说的次数多了,她烦恼归烦恼,但也渐渐听了进去,再加上姜遇桥的规培期还有一段时间就结束定科室,她的压力也下意识大起来。
毕竟她也不想一对外开口就是,男朋友是市二院前途大好的医生,她则是个不务正业混吃等死的蛀虫。
虽然她靠画画,这一年到头外快赚得也不少,但总归入不了那些长辈的眼,像钟爱山和老爷子,没有许琳那么激进,但也总希望她能找个正经工作,别整天在家画画,和社会脱节。
在工作这方面,唯一给予她绝对自由的人,就是姜遇桥。
姜遇桥的想法是,她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他都给予全部的支持。如果她想画画,就在家里画,觉得闷了,两个人就可以去旅行;如果想上班就去上,想自己去面试就自己去,如果不想,姜远公司那边也会有合适她的职位。
她犯不着听许琳的,不需要和这个那个比,更不需要和他比。
钟可可还记得她听到姜遇桥这段语音的时候,那种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的没出息样,但这种感动只是暂时的,钟可可如果骨子里真是认命的咸鱼倒也还好,问题就是她自尊心强得要命。
看起来吧,确实是吊儿郎当的。
但玩儿够了也知道收心。
就算姜遇桥对她看起来比刚在一起那会儿感情还深,钟可可也还是有些居安思危地担忧。
规培期还没过,姜遇桥就俨然成了市二院的香饽饽,去神外肯定是没问题,之后他的事业也会越来越好,如果她有恃无恐地停下脚步,以后势必会被他甩在后头。
钟可可不喜欢这种感觉。
于是,靠自己的本事去找个好工作的念头不知什么时候,就这么在脑子里扎了根。
九月初,校招开始。
钟可可做了一番准备,本着试一试的态度,去参加面试。
家里人知道她打起精神来,还挺高兴的,老爷子那边的态度是不管面没面上,试试就是收获,许琳则给了她许多实战经验,别说,还真挺管用,钟可可就靠许琳教给她的那一套,进了一家还不错的新媒体公司。
公司规模不大不小,实习记者的工资给得也不算低,就是平时可能忙一点,累一点。
钟可可不怕吃苦,满脑子想的都是我有工作了好开心,还在收到面试结果的那天,请姜遇桥出去吃西餐,用的是她刚结了没多久的稿费。
与家里人的高兴不同,姜遇桥看起来却不怎么开心,因为那家公司离传媒大学和姜遇桥的公寓都很远,再加上周末可能加班,两个人见面时间大幅度减少。
钟可可也是和他吃完饭,去商场买衣服的时候,才套出来的话。
大三的暑假,两个人住在一起,姜遇桥早就习惯了她在自己身边,所以不开心也是情有可原的。
平时都是钟可可闹脾气,难得见姜遇桥闹一次,钟可可新鲜感爆棚,乐不得地哄他,先是带他去负一层买那种甜了吧唧的奶茶,又带他去服装店选衣服。
钟可可像个小兔子似的来回给他拿衬衫,逼他试,姜遇桥先是试了几件,跟着就气笑了,在钟可可再度进来的时候,一把将她拽坐在怀里。
男人胸膛半敞着,光滑白皙的皮肤在亮黄色的灯光下质感极佳,再加上他那若隐若现的腹肌,和极为明显又色气满满的锁骨,勾得钟可可下意识咽嗓。
顿了顿,她正色,指着棚顶斜上方的摄像头,在他耳边小声道,“这儿有摄像头,别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