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在一月的最后一天,这天一大清早,贺远川就收到了来自遥远洛杉矶的消息。
【蒋青】:生日快乐宝贝。
【蒋青】:妈妈给你卡里打了些钱,今年回不去看你了。
蒋青常年在国外定居,虽然说的是“今年”,实际上贺远川已经记不清上次看到她是什么时候。
蒋青结了婚,有了孩子,修正了年轻时的那段错误轨迹,现在过得挺好。
贺远川独自生活这么多年,对见不见面的这些倒是无所谓。
记忆里蒋青曾经偷偷来看过他,买了一堆玩具,看着不像个妈妈,像个刚毕业没两年的女大学生。
“变形金刚。”蒋青蹲在地上和这个没什么表情的小男孩说话,小心翼翼:“奥特曼,你喜欢吗?”
他不喜欢。
其实贺远川对这些玩具没什么兴趣,乔稚柏说他像个小老头,不看动画片和动漫,没事时会看些红红绿绿的财经频道。
那时的贺远川还不知道这便是遗传基因的可怕之处,尽管后来他竭尽所能地避免自己像那个一年只来一回的男人,但是自己还是在各个方面都控制不住地朝他生长,性格,脾气,外貌,甚至于爱好特长。
包括那时站在蒋青面前的自己,也是个缩小版的贺临。
蒋青从小在国外长大,被家里保护过好的女生,爱就是爱了,轻信了男人的诺言,有身孕后才知道对方原来隐婚多年,长女只比她小上几岁。
她实在不忍心打掉腹中已成型的孩子,自己年纪不大,做事考虑不够全面,也不敢和家里人说,怀着一腔孤勇偷偷回国生了下来。
蒋青对小小的贺远川说过:“不管如此,拥有小川的那一刻确实是因为爱。”
贺远川将这句话记了很多年,度过了很多个夜晚。后来他想,其实这些并不重要。
无论如何,他是系统运行中的偏轨,程序制订时的bug,是一场错误的证据,这件事板上钉钉且无法改变。
所以他对生日没什么期待,和平常的任何一天一样,没有区别。
贺远川看完那条信息,在床上躺了半天,最后还是回过去一条:谢谢。
对面熬了一整晚的女人在等待回复,他到底还是不忍心。
因为期末考试临近,每科老师都拖了会堂,恨不得把一整本书上可能会考到的点都给再讲解一遍。
贺远川今天兴致不高,程澈提着早饭给他时,他说了“谢谢”,接过后没有吃,塞进了桌洞里。
“不吃么,”程澈看他一眼,取下背上的书包:“一会豆浆得凉了,天冷呢。”
“不怎么饿。”贺远川趴着,脸朝下,声音有点闷。
“感冒了?”程澈从书包里掏书。
“没。”贺远川说:“没睡好,有点困。”
程澈往四周悄悄看了两眼,确认没人注意这边后,伸手呼噜两下贺远川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