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焱原本就站在榻边看着她,见状却忽然背过身去。段音离眼尖的瞄到了他泛红的眼眶。收回视线,她挥手示意段音薇的陪嫁丫鬟借一步说话:“昨日大姐姐是如何摔倒的?”小丫鬟眼睛也红红的,可怜兮兮的说:“回三小姐的话,昨儿少夫人摔倒的时候,奴婢不在场。”“那你在哪儿?”“奴婢回来给公主殿下取绣样了。”“公主?”段音离语气微凉:“是她把你支开的?”“……公主殿下说喜欢少夫人绣的帕子,她也想绣,就问少夫人要绣样,奴婢就回来给她取,结果还没等回去呢就听说少夫人摔倒了,还流了血。”话至此处,小丫鬟已经开始抹眼泪了:“都是奴婢的错,若是奴婢寸步不离的守着少夫人就不会出事了。”“不关你的事。”傅汐妍若要捣鬼,又岂是她一个小丫鬟能拦得住的!她示意小丫鬟擦干眼泪,转身走回了榻边:“大姐姐,你昨日跌了一跤可曾伤到其他地方吗?”段音薇的眼睫忽地一闪,脸色较之方才更加苍白。半晌之后,她微微摇头。周氏她们只当她是没了孩子心下难过,可段音离却愈发确定事情另有隐情。那双艳丽的眸子眯了眯,她的指腹一下下的摩擦着淬了毒药的银针,不知在心里盘算着什么。段音薇的身体还很虚弱,没一会儿便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周氏她们不好一直待在侯府,也恐耽误她休息,是以又坐了片刻确定她睡熟后便起身离开了。外面不知几时下起了雨,雨势很急,瓢泼一般。侯府有一条雨廊,直至门口。段音离跟在周氏的身后往外走,忽然瞥见了一抹鲜红。她转头望去,就见一道人影站在假山上的凉亭中,是傅汐妍。她似是在笑,隔着层层雨幕,段音离看不真切,不过她猜,那笑容应该十分嚣张,嚣张到让人想撕烂她的脸。段音离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直至停下。段音挽扯了她一把,低声催促:“走啊。”她挣开她的手,面无表情的说:“你们先行,我落了东西要回去取。”“落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条人命。说完,她带着拾月转身往回走。见状,傅汐妍先是一愣,随即勾起红唇,嗤笑一声:“呵!自寻死路!”她将手里的鱼食狠狠砸进了下面的湖中,看着鱼儿争抢着吃食,她脸上的笑容透出一抹残忍。段音离一路行来,临近凉亭这一处没了雨廊,她撑着伞拾阶而上,雨水微微打湿了她的裙裾,裙染榴花,颜色欲深,似流动的血。拾月本欲跟她一起上去,却被守在假山旁边的一名婢女给拦了下来。这婢女可不比之前被扭断脖子的那个,单看眼神就知道是个练家子。拾月得了段音离的示意,乖乖留在原地等她,闲来无事便盯着那名婢女的脖子看,想着自己若是也有机会扭断别人脖子,不知较之初一谁的速度会更快一些……拾月这边惦记着婢女的脖子,段音离那边则是惦记着人家主子的性命。迈上最后一级台阶,她收了伞,轻轻拂袖欲散去一身水汽。凉亭之中只傅汐妍一人,她倚阑而坐,姿态慵懒,漫不经心的说:“去看过你姐姐了?感想如何?可有后悔那日得罪本宫吗?”段音离没什么情绪的看着她,眸色似水色一般让人难以捉摸。傅汐妍绕着颈间的发,勾唇道:“你姐姐呢,看似闷声不响倒也算是个聪明的,侯府至今都没个小辈儿,偏她就怀了孕了,也不是没有手段的。可惜……她有命怀,却没命生。”闻言,段音离心下思量,傅汐妍这话听起来有些不对劲儿,好像这府中没有小辈儿另有原因似的。难道也是她捣的鬼?傅汐妍未觉言辞有失,继续道:“想必你已经猜到了,你大姐姐小产是我动的手脚。我自是与她无冤无仇的,可谁让她是你姐姐呢。俗话说的好,父债子偿,到了你们这儿那就只能妹债姐偿了。你记住了,你大姐姐的孩子是因为你才没的,你才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她弹了弹涂着豆蔻的指甲,状似不忍的叹道:“其实呢,本宫也知道那日之事深究起来与你无关,我该去找太子算账,可谁让他是因为护着你才得罪的我呢!一条婢子的贱命我倒是不在乎,可有人踩在我的头顶上就是不行。我这个人呀,什么都肯吃,就是不肯吃亏。”段音离:“你吃屎吗?”闻言,傅汐妍脸上的笑容蓦地僵住,她“腾”地站起身,气得整张脸都扭曲了:“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