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挨个编辑了话,认真地发送了感谢。血神和另一个火星文主播估计还没醒,【飞猪可乐】秒回了一个:“不客气,你值得。”灭霸小朋友也飞快地回复了:“开心吗!这就是我们给你准备的惊喜!!你值得!!”程不遇正要打字回复,忽而屏幕亮起,一个电话打了过来。他对数字记忆很敏感,所以虽然没有备注,他也想起了这是谁的号码。程不遇按了接听,轻轻地说:“喂?”他的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惺忪,听起来有些沙哑,但是很软,也很奶。“我出来开会,给你带点东西。”另一侧,顾如琢的声音沙哑冷淡,“睡醒了吗?自己下来拿,上次送你回来的地方。”程不遇抱着被子,往窗外看了一眼,外边在下雨,看起来也很冷。他懒劲儿也上来了,小声说:“我不太舒服,不用了吧。”最近顾如琢和他联系的频率变高了,是从回国之后就开始的。他不觉得奇怪,就像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只要事情没有开始发展得很离奇,就不会深想,也懒得深想。周小元常说他:“你看着也挺灵气的,怎么就是事情不发生,都不会去想,又懒又呆,就是你了。”“不舒服就更要下来,我给你买了药。”顾如琢的语气还是冷淡,“自己的身体,自己要爱惜。”程不遇眨巴了几下眼睛,敷衍着说:“那你放在那里吧,那里不常有人,不会有人拿走的。我一会儿,就会下去拿的。”想起来了,又补了一句:“谢谢你。”他平常对他说话,不会这样敷衍,但被窝里实在是很舒服,他懒劲儿上来,也忘了平常是怎样周旋应付的。另一边静了一会儿,随后说:“好。”电话挂断了。程不遇放下心来,在被子里窝了一会儿,隔了很久,觉得饿了的时候,才想起这件事来。他慢腾腾地起床,穿衣,洗漱。高考之后,他终于探索出自己的人生中为数不多的两个爱好:吃和睡,有时间懒下来,是一件让他觉得很舒适的事情。他穿着一件白汗衫,外边批了一件衬衫外套,卷边的牛仔裤,就这样磨磨蹭蹭地出了门,估摸着已经过去了大半个小时。他的烧差不多已经退了,就是还有一点缺觉,有些困,眼睫微垂着,睫毛乌黑细密,一抬眼就如同风抚细柳,淡静又漂亮。路边花坛里种着栀子花,这两天下雨,已经开了,洁白和碧绿簇拥在一起,一路清雅芬芳。程不遇撑着伞,凭记忆慢慢往前晃悠,找到了顾如琢当时停车的那个小巷路。这条路的商家生意不好,门面都关着,贴着泛黄的封条和“门面转让”小广告,非常安静。他不知道顾如琢会把东西放在哪里——这条路其实很长,程不遇停了下来,歪头把雨伞夹在肩膀和脑袋之间,一手拿出手机,想看看顾如琢有没有给自己发信息,告知他把东西放在了哪里。但手机上没有显示新消息。程不遇把雨伞扶正,忽而听见身后的某个地方,有人按了按汽车的喇叭。一辆银灰色的车停在巷路拐角的地方,挡光板拉着,很暗,不注意看几乎不会发现里边还坐着一个人。顾如琢摘下墨镜,降下车窗,一双丹凤眼微垂,对他说:“过来。”程不遇怔了一下。他从接到电话到起床出门,少说磨蹭了一个小时,很有可能还不止这个时间。顾如琢一直等在这里。下雨贴贴顾如琢停车的是一个以前商家进货的小道,后边是封死的,狭窄的巷路中,停了一辆车,侧边几乎不允许其他人再通行。雨下得有点大,豆大的雨珠在透明的车窗上溅起白色的水花。程不遇举着伞,往他这边望了望,低头想要走过来,但伞骨边缘刮在了灰色的水泥墙面上,震得簌簌落水,水珠带着凉意落在肩颈上,程不遇被凉得往后一缩。顾如琢看着他,伸手推开车门,下车踏入雨中。他接过程不遇的雨伞,顺手将东西塞进他手中:“去那边躲雨。”他比他高,撑起伞来也很轻松,程不遇没反应过来,手还握着伞柄,顾如琢修长的手就已已经擦着他的手背掠过,把伞彻底带了过去,力气很稳定,让他松开。顾如琢今天穿着黑色的西装外套,开门时肩上已经落下了一些晶莹的雨珠,他低垂着眉眼,眉睫漆黑,春雨的寒凉中又带上一些玫瑰和薄荷的香气。程不遇本想开口说话,但被他催着往道路对面走去,又因为只有一把伞,所以只有跟他挤在一起,慢慢往前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