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真一拂袖子,率直往问星坛走。这回他熟练了,走几步就停下,侧脸示意苍厘跟上,“歇好了吧。”
“没有。”苍厘揉着手腕,还是动了,“要加一笔伤筋动骨费。”
牧真当然不信:“你伤在何处。”
“慌什么。”苍厘稳步与他擦肩,“我只想问问,你之前为何要帮牧开兰。”
牧真未想他会问这个,稍加思索,和盘托出:“阿兰是我表妹。她从小过得很苦。此次与沙雅联姻的本不是她,但该去的那个耍诈,最后不得已换人,她就成了替罪羊。”
“你们天雍好好的,为何要与沙雅联姻?”
“谁知道家主想什么……挑谁不好,偏偏是沙雅王!”
你得庆幸不是罗舍王。苍厘颔首,“耍诈的是牧雨煌?”
“你没见过,叫做牧尔蓉,算是阿兰的妹妹。从小体弱多病,没牧雨煌这么活蹦乱跳,但实在坏透了心。”牧真义形于色,“这些年阿兰受了太多苦,我都没帮到,替嫁这事太过分,怎么说都得帮一把。”
两人无声对视一眼,牧真由不得嗔怪:“但拜你所赐,计划失败,她还是沦落到沙雅了。”
“听你这么说,去沙雅反是对她好。”苍厘淡淡道,“你若不能时刻帮她,便是害她。再在天雍待下去,她的性命属实难保。”
“你就不能想点好事?”
“我想的好事,是你能在天黑前整理完毕。”苍厘瞧了瞧近在咫尺的悬长石梯,“要是有时间,我还想去山下走走。”
牧真望上一瞬,出乎他意料道:“那我尽快。”
这人动作还真的就快了。他一面登梯,头也不回道:“今天春分,川边夜市有采春会,确实可以去走走。”
气氛忽然凝重
天刚擦黑的时候,方才家宴上负责张罗的总管亲自来坛下寻牧真。
男人眉头深蹙,沉沉道了句:“出事了。”便示意两个与自己同来。
也算走走。苍厘想,发现是朝着万古塔的方向去时,不由疑惑。
塔出事了?
到地方一看,好嘛,一个人浑身是血地穿在塔顶上,看样子已经死透了。塔檐琉璃角从他心窝子里斜刺出来,做了个无情夺魂钩。这么看过去,那人右手被折成个朝上的姿势,定定指着塔刹宝珠,好似有什么未尽之言亟待出口。
整个场子血腥又怪诞,仿佛远古的活祭进行到一半,满手鲜血的司仪却凭空蒸发了一般。
苍厘凝着那宝珠弧光,似是透过虚空看见云端上一双巨大的眼睛。
“你看,”他悄声同牧真道,“塔尖的珠子是不是变红了。”
“嗯?”牧真循声望去,很快收回目光,“看不清……可能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