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随着天色渐暗,乔溪还是没回来。
沈夷光除去心底的怀疑,其实也有一点担忧。
听那个大山哥说去往镇上的路很难走,若无人带路,稍有不慎就可能坠落悬崖尸骨无存,又或者遇上凶猛野兽被吞吃干净。
听得越多,沈夷光心里就越焦虑。
如果乔溪遭遇不测,他和岑儿又没了一个可以安身立命的栖息之所。
况且……
乔溪是他们的恩人,就算他真的报官也没做错什么,沈夷光绝不会记恨他。
他只希望乔溪好好活着,万不能有事。
抱着各种复杂的心思,沈夷光强撑伤痛不肯入睡,非要等人回来。
好在乔溪还是回家了,在屋里听到他与人说话,沈夷光硬是等到那人离开,才让岑儿出去。
岑儿去而复返,手里捧着一小包麻花,兴高采烈说是小溪哥哥特意带回来的,要给他也尝尝。
沈夷光更不爱这些,又顾忌太子身份尊贵,无论如何不肯下口,推脱身上有伤吃不得甜腻的东西,才哄得岑儿自己吃。
他眼神落向屋外,一片黑漆漆什么都看不见,只依稀瞧见月光洒在墙上斑驳的影子,一颗心缓缓落下。
不一会儿,一阵香味扑鼻而来,搅动了沈夷光饥肠辘辘的五脏六腑。
下一刻屋里稍稍有了光亮。
乔溪端着煤油灯进来,豆大的火苗映照在他的脸上,衬得他本就秀美的五官更加柔和朦胧,竟让沈夷光看晃了眼,久久不能回神。
那一刻沈夷光真心觉得,满京城所有名门世家矜贵的地坤们都不如乔溪好看。
而乔溪没注意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把煤油灯拿进来后又忙不停返回厨房,端着一大锅面糊汤进来,慷慨的给每人盛了一大碗,就着镇上买回来的酥饼当晚餐。
岑儿吃了红糖麻花还是饿得慌,捧着面糊汤不顾烫嘴一口接一口,吃得头都不抬。
沈夷光红着脸不肯让乔溪喂饭,固执地用另一只伤得不重的手捧着吃饭,不敢抬头看乔溪的脸。
方才乔溪唤了好几次,沈夷光才意识到自己居然盯着人家的脸看到痴傻,瞬间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窟窿躲进去不见人。
也幸好屋内昏暗,乔溪应当没有注意到他的异状,否则……否则……
虽然乔溪不是地坤,可沈夷光身为一个天乾总盯着人家不放,极其冒犯无礼,被骂上一句“登徒子”也不过分,和路边那些纨绔流氓也没什么分别。
这让自恃出身高贵、家风严苛的小侯爷羞愧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