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揉揉她的头发,被避开。她双手紧抓着袖口,眼睛里干涩得厉害。她想,这种好事是别人求不来的,应该接受才对。可心里的负罪感迫使她站了起来,慌乱地,狼狈地站了起来。她沉着声音,不解地问:“为什么。”萧奕寒轻轻拉住她紧握成拳的手,手慢慢松开,袖口从手心滑落,手心红了一片。他拉住她冰冷的手。亦暖被他拉坐下。他就这么看着她,漆黑深邃的眼睛里是容不得置疑的真心。“我们结婚了,我的就是你的,加上你的名字是理所当然的事,你不用为此有压力。”他沉稳的嗓音温和极了,亦暖脑袋里烧着的火被他的话浇灭。她想说什么,有什么卡在喉咙处,什么也说不出,胸口压了块千斤巨石,她喘不上气来。手里的笔有千斤重,她几乎要拿不动。她盯着合同看了大概有两分钟,嘴角渐渐浮起凉薄的笑,她呼了口气,提笔落字,一撇一捺写得缓慢认真。萧奕寒安静等待着,丝毫没有她预想中的慌乱,或者说是心虚。亦暖心一沉,手上突然用力,纸张被巨大的力气划破,连着划破底下好几张。“你做什么!”工作人员惊呼。谁也没想到她会这样做。她忽地一下起身,看准了门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办公室门“嘭”的一声关上,玻璃窗被吓得直颤抖。工作人员看向紧闭的门,满眼惊愕,确认走了的人不可能再回来,他回头看了眼桌上被毁了的合同和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的男人,咽了咽口水,僵硬的问:“萧先生,这,怎么办?”萧奕寒面上平静,心底却是波澜起伏,他站起身歉意的说:“不好意思,我事先没和我爱人商量过。”“麻烦你了。”工作人员心里头更惊讶了,这种好事还需要征得同意?嘴上不在意的说,“小事,小事。”萧奕寒是真心想在所有财产上添上小姑娘名字,他知道小姑娘没有安全感,而他正在给小姑娘建立安全感。他做过最坏的打算,如果到了最后,两人真的走不下去,小姑娘真的想离婚,他会把所有财产分她一半。没有道理的,从第一次见面,他就想把所有好的都给她,想看她真正开心的样子,想驱散她眼底阴霾。今天结果并非没有预料到,只是他想不到小姑娘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或许他做错了!小姑娘太敏感,不能用常人思维去判断。出了办公室萧奕寒加快步伐。亦暖正站在交易所外面。今天天有点冷,老天爷阴沉着一张脸。她站在阴沉天空之下,看他走出来半转身对他露出浅浅地笑容,笑意不达眼底,深处是空落落的荒芜,像是寸草不生的荒漠。她的脸在笑眼睛却在哭。萧奕寒心口一刺,仿佛在做潜伏任务,脚步放的很轻,呼吸也在刻意放低。他轻轻执起亦暖冰冷的手,脸部线条放柔,带着浅笑,安抚的说:“暖暖,回家了。”亦暖盯住他的眼睛,忽的笑开了。笑声悲凉。她说,“好。”-他们很早出来办事,现在不过十点,平静下来她不想和萧奕寒单独相处,她说,“我今晚回学校住,晚上有事。”萧奕寒平静道,“很急?”又低声添了句,“我明天回部队,下次回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她编好的借口说不出来了,沉默一会儿,她仍让萧奕寒转了方向载她去学校。到了校外,她说,“你等我一会儿。”她离开,萧奕寒下了车,站在路边点燃烟。今天周末,学校人不多。她回寝室时室友还躺在床上玩手机。“暖暖,你最近很忙啊!”秋云探出头来感慨。亦暖颔首笑笑,打开衣柜收拾几件轻便的衣服。她宿舍里都是些日常穿的衣服,旗袍只有两三件,其余的在工作室。平日里接的单子也放在工作室。“咦,你不回寝室住了吗?”秋云看向她手里提着的袋子,惊讶地问。亦暖怕打扰书箐,压低了声音回她:“不是,那边没有平时穿的衣服。”“哦。”秋云点点头,把探出一半的身子收回。她以为亦暖最近是住在工作室。亦暖性子温和,但和人相处不够热切,她的私事如果她不主动说,寝室人是不知道的。关门声响起,彭诗雅拉开床帘问秋云:“苏亦暖最近很少回来吗?”“没啊。”秋云想也不想的否认。亦暖在一家旗袍工作室兼职,平日里如果忙不过来便会住在工作室,这些寝室三个人都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