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前,他却从未想过,人生竟然还有另一种活法。找个尖牙利齿不怎么温柔的丫头,每日都能见到她粲然的笑容,抱住她温暖的身子,过着平淡又幸福的生活。
幸福,这个词从前离他那么遥远,此刻却又距离他如此之近,仿佛镜中水月,触手可得。
别人都说他是从地狱中走出来的恶鬼,不懂人情冷暖,不畏寒冷孤单,却没有人知道他也会感觉到冷,他受伤了也会知道疼。
但她却知道。
所以她会在知道他被德妃设计后,不顾性命的跑来救他。所以她明知道他百毒不侵,却依旧用草药来减轻他的痛苦。所以她在他抱住她的身体,汲取那一点点的温暖时,从未推开过他。
所以,她在左丞相出口讥讽时,宁愿撒谎将落崖之事都揽在自己身上,也想要维护他
侍卫长走近九千岁,下跪抱拳,声音恭敬道:“恭迎九千岁!”
苏年年知道他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带她上来也是勉强为之,此刻他指不定身体情况糟糕成什么样子了,但他却不能在别人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只能强撑着站在那里佯装无事。
她连忙咳嗽着道:“咱们快走吧,这里风大,有什么事情等明日再说。”
左丞相点了点头,他对着那些侍卫摆了摆手,吩咐道:“既然人已经找到了,便先回营帐吧!”
苏年年被左小六扶着往前走,她走了几步,转身回眸望了一眼依旧负手站立在那里的九千岁。
不知什么时候,他又将那被她摔裂的羊脂白玉面具带了回去。他正在望着她,苏年年透过那温柔洒下的月光,仿佛从他的双眸中,看到了点点星光,闪烁明亮。
他便如同是一个温弱少年,穿着一袭红衣,墨发被风轻扬,微笑着站在月光下,那般美好。
苏年年想,这一幕,恐怕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也难以忘怀。
回到营帐后,左丞相便找来了太医为她诊脉,太医把了脉后,捋着山羊胡道:“这是伤寒了,吃些药汤,静养些日子就无妨了,老夫开个方子便是。”
苏年年犹豫了一下,对着太医问道:“可否再给我开些补血的药方子?我这两日受伤,感觉浑身无力。”
九千岁受伤后流了那么多血,定然是身子亏空,喝些补血的汤药,想必应该能好一些。
他反正是不会在众人面前表露了身子不适的,那些大把想要杀了他的人都在盯着他。所以只要她跟太医说自己不舒服,开了药方再去给九千岁喝便是了。
太医倒也没有怀疑,她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掉下去山崖,想必定然是会受伤的。她要求开些补血的方子,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待到太医走后,左丞相便也打了招呼离去了,虽然他名义上是她的义父,但大晚上的一直待在她们的营帐里,传出去也不好听。
左小六跟她说了一会话,便也有些扛不住了,这两日她们都没怎么睡觉,一直在狩猎场寻人,此刻悬着的心放下了,左小六便也开始犯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