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向辰屈指狠狠地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恨铁不成地说:“熊孩子!”晏向辰收了网,将这孩子的古曼童本体装进束灵袋里,起身走到电箱旁,用脚尖踢了踢地上昏睡过去的赵成宇,没好气儿道:“就这么个玩意儿都能把你撂了?看来回去得给你加强体能了。”“啪——”女人被这不留余力的一巴掌扇倒在地,她长发凌乱地散在脸庞,脸颊上很快泛起一片红痕,长发被人从身后一把薅起,她被迫向后仰着头,脖上的丝带松垮地垂下来,修长脖颈间那道几天前的新伤已经褪去了红肿,却还留下一道可怖的青紫。男人在他耳边阴恻恻地开口:“看来你还真是嫌命长啊。”唐敏合着双眼,垂下的睫毛纤长,轻微地颤抖着,声音却是毫无畏惧:“有本事你就杀了我。”“你以为我不敢吗?”男人手上的力道加重,发根紧紧揪着头皮,唐敏抿得发白的双唇轻分,痛得不住抽气,她反手抓住男人的手臂,修剪光滑的指甲狠狠地抓进男人的手臂里。“啊!”男人嚎叫起来,气急败坏地甩开她,又是一巴掌甩在她脸上,声音陡然拔高,音色也尖锐起来,“你这个贱人!”男人扑在唐敏身上,肥胖的身体压得唐敏根本无力动弹,只能由着男人的双手扣在自己脖颈上,愈发收紧,她唯有紧闭双眼,让自己不去看此刻这个企图杀掉她的人顶着一张自己多么熟悉的脸。胸口下的心跳很快,那双手像残酷的刑具,冰冷坚硬,喉咙开始发痛,火辣辣地烧灼着,空气像是被一台真空机一点点抽去,呼吸从急促变得薄弱,唐敏却感觉自己从未有过此刻这样的平静。“去死吧,去死吧贱女人!我要杀了你!杀你!”耳边歇斯底里的吼叫像是隔得远远的传过来,火红摇曳的烛影透过薄薄的眼皮,在眼前变成柔和的薄红,让唐敏没有什么真实感,反而有种看了一场漫长压抑的戏剧,总算熬到了故事的结尾,剧幕在眼前一点点拉下来,浓重的色彩被缓慢地抹平,视线里的一切也逐渐变得飘忽,暗淡。办公桌后干瘦的男人叼着烟,翘着腿,冷眼旁观着眼前这一幕。待到唐敏的手指开始用不上力气,无力地从“唐振华”手臂上垂下来,一直挺直的腰背也慢慢塌下来,男人这才从口中徐徐吐出一口烟,从办公椅后坐直了,伸手将堆了小截的烟灰掸在桌上烟灰缸里。“好了。”王峥皮笑肉不笑地冲唐振华摆了下手,“都这么多年了,怎么还跟小姑娘似的,一句难听话都听不了,成不了大事的。”“你还说我,你还不是一样。”唐振华扁着嘴瞪了王峥一眼,表情虽是不满,却还是老老实实地松开了手,因过于肥胖,起身的动作显得有些艰难,手扒着桌沿用了十足力气才把笨重的身体撑起来,嘴里骂骂咧咧地抱怨,“死胖子,一身肥肉,真恶心。”“再忍忍吧,”王峥抽了一口烟屁股,把烟头在烟灰缸里按灭了,“一会儿有那么多让你挑呢,都是十几岁的小姑娘小伙子,你看上谁拿去就是。”唐振华站起来,在脚边碍事的唐敏小腿上踢了一脚,走到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一双被肉挤出的笑眼中略函春意:“不过我倒是还真有一个挺喜欢的。”她用这幅躯体作出这样的表情实在煞眼,王峥摇了摇头,随手拿起桌上一个刻着柳城市模范学校的奖章奖杯,低头看了看,漫不经心地问:“那个老师吗?”唐振华“啧”了一声:“怎么可能嘛,他都那么老了,我才十六岁。”“一百零六岁了。”王峥说。唐振华又瞪了他一眼,眼珠提溜一转,眉目流露出少女的娇俏,他习惯性抬手想要用手指卷肩头的发梢,指尖只碰到光滑的西装衣料,没趣地放下手。“我之前在那边那栋楼里见过一个人,穿着校服,黑色的头发,睫毛长长的,长得可好看了,就是不爱笑……”唐振华靠在椅背里,椅子发出艰难承重的咯吱声,他状若惘闻,十分可惜地叹了口气,“可惜没能把他弄死,都怪那个突然出现的小子,坏我好事!”“姓程那孩子吗?”王峥饶有兴趣地抬头,“你见过那孩子?”“见过啊。”唐振华想了想,说,“个子挺高的,眼睛也大,就是有时候看着憨了吧唧的,我不喜欢。”王峥很轻地笑了一声,倚在转椅里漫不经心地晃着:“那孩子可一点也不憨,机灵着呢。”唐振华挠了挠耳朵:“嗯?”王峥垂着眼睛若有所思,停了一会儿,嘴角勾起一个要笑不笑的弧度,眼睛微微眯缝起来,嗓音里带着极致的愉悦:“再机灵也活不过今天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