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宁咬着下嘴唇进行了一番艰难地心里挣扎,最后一咬牙一跺脚,抬手对着晏向辰的脸就是一巴掌。这一巴掌一看就是拿出了唐宁在精神世界里拳打渣男恶斗小三的力气,当场把晏向辰甩懵了,脸颊火辣辣地烧灼着,深红的印记连同指甲痕在侧脸上慢慢重起,让晏向辰连挣扎都忘了,木滞地望着窗口的方向。“宝宝啊,你想不想永远和妈妈在一起?”女人轻轻说。小女孩点点头,女人笑了起来,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狰狞,扭曲,接着一把薅住女孩儿纤细的胳膊,从窗台一跃而下。视线里赤色的光芒逐渐暗了下来,空气里那股腥酸难闻的味道也从敞开的窗口向外散去,程翊绷得酸痛的手臂总算懈下了力气,晏向辰也因为缺少了支撑膝盖弯曲慢慢跌跪在地上。程翊一边活动着手腕,一边喘着气骂道:“你是不是今天出门没带脑子啊大哥?这种级别的错误我真的都不好意思说你了,你他妈是吧?”晏向辰头发上的皮筋在刚才的挣扎中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打着卷的头发散了下来,前额的发丝被额头渗出的汗珠打湿,垂着眼没说话。唐宁神色惶惶地蹲在旁边,盯着自己发麻的手,心有余悸地说:“这,晏哥别怪我……我这也是为了你以后的性福着想……”清脆急促的银铃声刺破了走廊里的静谧,铃声轻细遥远,其中似乎还隐约掺杂着什么声响,第一个反应过来的程翊迅速从办公室窜出去,朝铃响的方向喊道:“苗姐!”虽说晏向辰刚才有过片刻的情绪失控,但在正事上还是丝毫不含糊。他脊背的冷汗还没干透,一个弹身冲进走廊,侧耳仔细辨别了一下,拔腿朝楼梯口跑去:“走!”程翊和唐宁紧跟其后,几人两步并一步地往楼梯上跑,铃声在五楼西侧黑暗的走廊深处再度消失,晏向辰跨步跑上去:“苗钰,站住!”唐宁也着急地追上,跟最后的程翊却在迈上最后一阶台阶时脚步慢慢停了下来,耳边银铃声停下,刚才那道混在铃铛声中的声音也清晰起来——“时辙。”程翊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浑身的肌肉倏然紧绷,他清楚地听到,有人说:“时辙,过来。”那道声音不知从何处遥遥传来,悠远而轻沉,程翊觉得耳熟,又无法立刻想起自己在什么地方听到过这个声音。手中的敛魂在掌心中震动着,枪把微微发烫,像是觉察到危险,无声发出的警醒。——要小心一点,那东西最善于摧人心智。程翊在心里告诉自己要冷静,强迫着自己的情绪不要受那道声音的干扰,而那个名字却像是一根扎在心口的刺,让程翊连一呼一吸都因此而牵动。耳边晏向辰和唐宁急促的脚步声渐远,程翊在原地滞了滞,抬腿循着声音源头朝楼上走去。没有光线的楼道很暗,程翊用手机照着眼前的台阶,其实他不用看也知道,再往上就是天台了。他伸手握住门把,拉开天台入口那扇锈迹斑驳的铁门,沁骨的寒风裹着飘尘呼啸着扑面而来,将程翊的头发吹乱了,他将眼睛微微眯起,偏过头裹紧了外套,天台的夜风灌进楼道里,发出的声音如同怪物低吼般,低沉的声音裹在风里听不清楚。程翊紧握着躁动难平的敛魂,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以确保自己在见到任何状况之下都能保持平静与理性,但当他真的跨出步子迈上天台时,心里那点岌岌可危的心理建设显然化为了不用风吹,自己就能散成沙的豆腐渣工程。月光暗淡,眼前宛如被蒙上层黑色的薄纱,视线模糊,听到的声音被夹在晚风中,不等人听清便被吹散了。程翊眯着眼睛朝声音源头望去,艰难地辨别出视线里的轮廓时,心里猛地“咯噔”一下!“时辙,你过来啊。”天台边沿的男孩双手背在身后,荡着腿,微微偏头,眼尾勾出一道浅浅的弧,眼睛漆黑明亮。看清这张与自己相同的脸那一刻,站在门口的程翊呆若木鸡,这才恍然意识到,刚才觉得熟悉的音色正是因为与他自己有几分相似!这人想干什么!他顿时慌了神,还没等目光寻到时辙的位置,下意识开口制止道:“别过去!”紧张的情绪冲上顶点,陡然拔高的嗓音不稳,尾音染颤,他慌忙在黑暗的夜色中寻觅时辙的身影:“时辙!”距离天台边沿不足五步远的黑衣身影闻声,脚步微顿,诧异地转过头。时辙的刘海被风吹起,露出一张茫然的脸,他几近苍白的皮肤在夜色中白得显眼,眉头轻蹙,目光从天台边沿的人脸上扫回到门边的人身上,低低地唤了一声:“……程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