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阳道:“四海翻腾云水怒,五洲震荡风雷激。……”
阿姨瞪眼,道:“没礼数,你以为还是小时候我让你背诗那。我的意思是,你们俩要有广阔的胸襟和开阔的视野,不要老把心思放在家长里短的事情上,影响不了大局,啊,抓紧时间,干革命工作、只争朝夕。”
晓阳道:“妈,知道了,听你的话,那就是醍醐灌顶,茅塞顿开。妈,你说张叔去干县委办主任合适不合适。”
阿姨笑道:退休老太太一个,不能“干政”。
晓阳道:“但说无妨,赦你无罪。”
阿姨道:“成事不说,遂事不谏,既往不咎。”
妈,我们俩可没拿你当外人啊。
阿姨放下碗,道:“这个看机遇,不是没可能。你张叔和李叔,都是起步晚了,要是早上几年,不在你爸之下。只可惜年龄不饶人。”
吃了饭,阿姨让我们早些回家,也就不再耽误。家属院门口的两个看门大爷,就利用门口的两间门房,搞了一个小小的代销点。卖些柴米油盐和烟酒糖茶,别说,守着一个大门,生意还不错。自从大爷支起了摊子,晓阳给我买烟就在这里买。进了门,晓阳从手包里掏出了钱,道:“去买吧。”
我看着晓阳拿的十元钱,并未下车。
咋啦,不去?
不够?
十块钱还不够?
晓阳,你不知道,我现在发大前门、发牡丹、人家都不抽,说咱看不起人,你要是不给我买金鹿,我拿不出去手啊。
晓阳道:“一个小小的副八品,还讲究起来这个啦。”说着不情愿地给了我一百块钱。道:“随便买,剩的给你。”
哎,放心,不乱花。下了车,到了门卫室,道:“大爷,给我拿条大前门。塑料袋,装好。”取了烟,拿了钱,就顺势把烟往后座一丢。回家。
晓阳比较懒,现在大着肚子更懒,我拉着晓阳在家属院的胡同里又开始走。看四下无人,道:“晓阳,咱家到底有多少钱?”
晓阳摸着肚子,挽着我的胳膊道:“领导,这么说吧,咱家现在欠二舅的钱,把你卖了也不够还。咋,有啥想法。”
啊,没啥想法,拐卖人口,应该是犯法。
晓阳小跑两步,捡了一块小石头,一把扔在我的前面。道,领导,使劲踢。把你的劲使完,咱别憋坏了。
我看着晓阳,这才明白了,二哥为啥没事总打驴。
一脚出去,就听到哐当一声,玻璃碎了。我拉着晓阳,忙要跑。
晓阳扯住我道,别动,稳住,往那边小胡同看。
不一会就听到楼梯间哐当开门的声音。一个大嫂拿着擀面杖怒气冲冲地下来,大声喊道,谁呀,砸我家玻璃。然后瞪着我和晓阳,看我俩往小胡同里看得出神,又看着晓阳大着肚子。
也看向了昏暗的小胡同,道:“你俩看清楚是谁家孩子没有?”
晓阳一脸严肃地道:“没看清,两人。不知道拿的弹弓还是啥。”
毕竟是医院的医生,还是保持了克制,大声喊道:“谁家的孩子还是管好,现在正严打,这属于没事找茬。”
大嫂又看着晓阳道:“这么毛的,也就是那几个领导家的孩子。不好好管,怎么得了。对,怀了孕要多走走。”
这位大嫂和晓阳不熟,应是那位医生的家属。等大嫂上了楼,我长舒了一口气,道:“上战场的时候都没有这么慌过。”
晓阳道:“坏蛋,你的脚没长眼啊,让你踢着玩,你咋踢人家玻璃。明天打听清楚,中秋节再给人家送二斤月饼。”说着又上下打量着我,道:“真是把咱家领导憋坏了。走,咱回家研究基本国策。”说着,就把我拉走了。
第二天,实在有些起不来。但晓阳还是拉着我,去了城关镇的食堂。匆匆吃了早饭,就到了安平,没想到一进大院,又看到了李叔。
李叔也不客气,进了我的办公室,道:“都快九点半了,迟到了。”
我笑着看着李叔道:“李叔,你到这里来,不会是为了查我的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