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势涨了起来,映出一片暖黄。
巫栀问道:“你过来找我做甚?”
“还说呢,今日千金堂的弟子来书肆打听你的去向,说四处找不着你,我就回来看看。好在回来了,不然人就该烧傻了。”胥姜问道:“跟着你的药侍呢?怎不见人?”
“她也病倒了。”不知是不是做了那个梦的缘由,巫栀心头总觉不祥。
她拉过胥姜的手探了探脉,探得脉象稳健,心头稍安,却仍不忘嘱咐道:“给你制的益气筋骨丸,记得按时服用。”
“每日一丸,都用着呢,便是我记不住,有人也记得住。”胥姜双颊透红,眸光清亮,这些日子以来,她气色是越发的好了。
巫栀无力地翻了个白眼,“这都成亲多久了,还嫌不够?”
胥姜笑眼弯弯,眼波似蜜。
巫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随后扫了眼四周,问道:“茵茵那个跟屁虫呢?怎么没回来?”
胥姜笑容微收,“也不知怎么的,说是身上乏得厉害。我让她歇在小院里,正说若再不好,便叫你去瞧瞧,谁知回来一看,你竟也倒下了。”
“什么表症?”
“乏力,减食,还老叫冷。我疑她是风寒,给她喝了一盏驱寒茶,发了场汗,却还是软绵绵的起不来。”
巫栀又细问了几句,越听神色越凝重。
她初初起病之时,便隐约觉得此症来得怪异,药侍倒下之后,她便越发怀疑,只是病势迅猛,不等她辨识,意志就昏沉了。
如今听茵茵也染疾,症状又与她和药侍起病时相差无几,她心头不详之感更甚。
胥姜见她脸色发沉,隐隐有些不安,“怎么了?”
巫栀回神,豁然起身,疾步后退,于胥姜半丈远外站定。
胥姜被吓了一跳,正欲上前,却被巫栀喝止,“别过来。”
“到底怎么了?”
“此次疾症恐怕不是寻常风寒。”
胥姜心猛地一坠,“不是风寒。”她替巫栀抄过医书,对应这些病症,猜测道:“难道是……疫疠?”
巫栀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另问道:“今日千金堂的弟子来书肆寻我,可还说了什么?”
“说病患占堂,医馆人手不足,让若我见着你,立即让你回去帮忙。”胥姜见她脸色愈发苍白,上前两步问道:“你脸色不大好,要不要紧?”
巫栀抬手阻止她靠近,心头暗忖道:医馆如今光弟子便有近三十人,她入馆近一年,鲜少遇人手不足之时,弟子间有时还甚至会争抢病例,比如她和牵机、附子。
如今却说差人手,只怕情况不妙。
可如今她病症还未尽发,还不敢轻易定诊,为防万一,亦不好四处走动。
巫栀对胥姜道:“你赶紧派人去医馆打听,瞧瞧是怎么一回事,顺道将我的情况告知陈大夫,看他怎么说。”
“我亲自去。”如此才好应变。
“等等。”巫栀叫住胥姜,凝神观望她的脸色,“你身上可有哪里不适?”
胥姜闭眼内审片刻,随后摇头,“并无不适。”
“那就好。”想来是益气筋骨丸起了壮体之效。
可接下来却不能掉以轻心。
巫栀嘱咐道:“你先回去,然后立即更衣、沐浴、熏艾……”
她呼吸越发沉重,“再安排人裁剪面巾,以苍术煮水浸泡,戴上后再出去。”
“好。”
“记得多裁煮些,让宅里所有人戴上,再着人里外挨个查问,若有不适者,立即带来药庐安置,都记住了么?。”
“都记下了,可还有别的吩咐?”
“整个宅子都要以艾草、柏叶或苍术熏杀邪气,每个角落都不可放过,尤其是居所和暗沟。”
巫栀胸中忽然翻腾起一股腥气,她捂嘴咳嗽了两声,随后将其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