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时机已成熟,她向老怪物提出条件,让他传授自己医术、药理,答应将她纳入巫家正统,成为嫡系子弟。
她才会为其疗疾,奉养其终老。
路已行绝,老怪物再恨、再不甘,也只得答应巫栀的条件。
可老怪物也知道巫栀天性寡薄,并且睚眦必报,怕她反噬自身。
便命巫栀起坛,以其阿娘之阴魂起毒誓,发誓侍奉他终老,在其死后替其摔盆扶灵,好生安葬供奉,并且为其守孝三年。
否则,她阿娘便魂魄不安,生生世世沦为猪狗,任人驱使宰割。
“你答应了?”
“我只能答应。”她得立志、立身,要活得名正言顺,便只能答应老怪物的要求。
巫族重誓,且又是以至亲阴灵起誓,她不敢违背。
不过在老怪物死后,巫栀将她阿娘的名字写进族谱,其牌位也入巫庙,供奉在了她父亲旁边,也算了却其生前心愿。
巫栀淡淡道:“人若想向前,便不能沉溺过去与仇恨,总得做出抉择。”
她所爱之人,所恨之人都已经死了。
人死万事休,可她还要活,不仅要活,还要活得好。
韩夙在这一刻,才明白自己为何会为眼前人动心。
她活得太真,就像她手里的银针,刺破表象与虚妄,直抵筋骨,直面残酷。
这般近乎冷漠的坚韧与勇气,乃常人所不能及也。
随后他又不禁得意,自己眼光真好。
美着美着,韩夙突然觉悟过来一件事,“你知道当初我是故意抓错药的?”
他还有脸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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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栀挑眉,“知道如何,不知道如何?”
“既知道,为何不来问我?”
“有什么可问的,不过是……”
“打住。”他不想再听她不过是男女之欢一类的话,随即解释道:“我当时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想让你赢一次。过后所发生的种种,皆是……情随意动,心不自主。”
韩夙向来曲婉,眼下这般直白地表露自己的心意,脸上难免发臊。
“让我赢一次?”巫栀却揪错了重点,不服道:“我需要你让?不如咱们再比比?”
韩夙抹了抹脸,幽叹一声,提笔道:“我还是继续抄方吧。”
巫栀轻哼一声,抓了抓发烫的耳朵,替他磨墨。
抄完方,韩夙让巫栀在方上落了款,随后压上他的官印。
巫栀看得莫明,“这是做什么?”
韩夙将印吹干,“疫疠已传入皇城,我要将此方上呈太常寺与太医署,借他们之手控制病情。”
民间药方传入宫中,需得层层试炼,而疫症迅猛,耽搁不起了。
韩夙身为医署教学博士,压下官印,是为此方做保,免去不必要的试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