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馥君笑道:“她啊,没认出来?白露啊,我的大弟子。”班瑶不可置信,她看了看眼前这位侄儿的紫棠脸,实在没能联想到当年那白白净净的小丫头叶白露。“师姐平日里是有多溺爱这丫头啊,放任她风里吹日里晒,黑成这样。”“哪有溺爱啊,只是一不看着她,就爱往山顶上撒欢。比谁都离日头近,能不黑嘛。”叶白露举手“投降”,打住两位长辈戳她糗事,委屈巴巴地说道:“师父,师叔,别再说了。平素,师弟们偏爱取笑我,龙眼变桂圆。晒成这样,徒儿也后悔。”看她似乎要哭出来,班瑶急忙道歉道:“师叔话说错了,不是有心伤你,抱歉啊。而且,你哪是龙眼变桂圆,是白垩变墨玉。白玉好看,墨玉也不差啊。”听了这话,叶白露恢复了那展露虎牙的笑容。兰馥君有些无奈,她想起掌门师父的安排,便问班瑶:“师父想派师妹你带徒弟,应了吗?”班瑶摇摇头。“为何?在外锤炼出的本事,带徒弟应是绰绰有余啊。”“是啊是啊,”叶白露抢话道,“凭师叔的武艺,我都想投入师叔麾下,经师叔教导呢。”话一说完,叶白露意识到了不对,低着头退到一边。兰馥君笑着“斥责”这位爱徒:“这丫头,对着你师叔,看不上我这朽木了,大张旗鼓地‘见异思迁’哪。”叶白露依旧低着头,小声嘀咕着:“不是见异思迁,是见贤思齐。”兰馥君听见了,笑道:“师父不贤,还请徒儿多加评说。”叶白露双手捏着耳朵,犹豫着要不要跪下,兰馥君把她拉近,让她抬起头来,“好了,为师不逗你了。你有何要疑惑的,想新学的,都可向你师叔求教。”“我想学长刀。”叶白露与兰馥君双双看向班瑶,班瑶了然,从包袱里抽出《辛酉刀法》,给了叶白露。“这是我四处闯荡时所得,你拿去练吧。”“师妹可有练过?”兰馥君问道。“有照着练过,却发现早先在金华时,王大娘已教过了。”叶白露满心欢喜地将刀法收入怀中,向班瑶与师父道辞,奔向练功房了。☆、送行绝生堂内,钱浩正在安排堂中弟子们十日之内的功课。“师兄。”孙藏锋来到,向钱浩作揖。钱浩起身相迎,为师弟倒上一盏茶。“师弟近日总往这绝生堂来,庞师叔总难以找见你人,往后若提起你,谁还记得,你是施雨堂下的,怕是以为师弟是绝生堂出身呢。”孙藏锋接过茶,说道:“眼下我并不怕被认作是绝生堂的人,可是怕师兄从此就扎在绝生堂中,没得变动了。”钱浩道:“师弟这是什么话。我只是暂时替代卢师叔管理绝生堂罢了,早晚要还回去。来日依旧得傍随师父修行。”孙藏锋道:“师兄你不好大意了,班瑶可是回来了。师兄难道就没想过,她为何挑这个时候回来?”钱浩沉默了一会儿,孙藏锋继续说道:“咱们青琼派,掌门师伯要选出一位德贤兼备的弟子,好传让掌门之位。那班瑶,一定听说了这件事,这才快马加鞭地赶了回来。倘若她早一个月归来,现在管理绝生堂的极有可能是她,她本就是卢师叔的得意门生,这顺理成章。让她做了绝生堂的主,也不好哪天把她请下来,去做掌门吧。可偏偏如今,是师兄做了此地的主,那班瑶可是能大大方方地争夺掌门之位了。”钱浩若有所思,说道:“师弟言之有理,只是,师父他未必看得上小师妹,毕竟她出走这么多年,就在外边闹出那些风波来。”见师兄这般尚未感到危急,孙藏锋眉毛都要竖起来了。他急道:“师兄不可天真!那日,小师妹先动的手,掌门来了,却罚了我,偏偏没罚她。其后,又要安排她教授新弟子。这说明什么,说明掌门已有意,将她纳入人选之中。她外边那些传言,一面,是她私行有亏,一面,则是她确实闯出了名堂。而且,我听说兰师姐的大徒弟——叶白露,从她那收了好处,你看看,一回来就迫不及待收买众人。到时候,那些收了好处的弟子们把风吹起来,吹到掌门师伯的耳朵里,那班瑶在师伯心中的地位,可得升高了。师兄你已年逾不惑,班瑶可是才年近壮年。”钱浩一拍桌子,怒道:“既如此,小师妹成为下任掌门看来是板上钉钉,而我已是希望渺茫。师弟不如早早去和小师妹赔礼求和,求她日后为你留个好位置,别再唠唠叨叨!”“师兄何必冲我发火!我满心满眼都向着师兄,从来不变啊!提醒师兄几句,绝非打击嘲弄之言。”孙藏锋拽着钱浩的袖子,倍感委屈。“一切等卢师叔身子恢复,重掌绝生堂才好说,师兄方可卸任,重回掌门身边。这只好请嫂嫂,更加尽心尽力地医治。往后卢师叔若再发病,代管绝生堂的担子,就不会落在师兄肩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