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管家立刻叫班瑶过去。班瑶愣了一会儿,没有行动,管家见状,上来赏了一“爆栗”,“愣什么神!快去啊!”突然被敲了脑袋,又被怒吼,班瑶十分不快,未思虑便问道:“我应征进来是定了要干什么、不要干什么的。让我去帮忙去盖园子,另加工钱吗?”管家听这小工这么说,又要赏一个“爆栗”,被班瑶迅捷躲开了,怒道:“蠢材!付你工钱,拿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不许违逆!快年底了,想好好挣点钱,过一个好年的人有的是。你不想做,就什么也别干了,我们另招人来!”钱,班瑶目前的确需要挣钱,对一个不知该往何处去,于此地又要停留多久的人,踏实些没坏处吧。于是,班瑶跟着去了园子北面。下工后,班瑶和其他工人对着水缸洗洗手、擦擦脸,便出园子去了。此后,一连几天,都如此工作。班瑶倒是没想到,上工比练功劳累多了。每当练完功,武艺有所精进,颇感自豪,可是上工,整月勤勤恳恳,得到的月钱那么点,实在无可开心的。要是捡到一笔横财,谁要去看那个谭管家的老脸啊!班瑶愤恨地抓起一块碎砖,往泥坑里一甩,想发泄发泄,结果溅了自己一身泥点子。心情好不起来,可仍需强打起精神来,毕竟还有一个时辰才可下工。此时,来了一位林管家督工。这林管家本就管着这一片扩建地工程,但是甚少在工人面前露面,于是被工人们私下叫做“林管闲”。林管闲在太阳即将落山之际踱步而来,左转转,右转转,终于在一座阁楼下驻脚。良久,叫来工头,批评这拱弄得不好,趁相公来之前赶紧修整了。可是工头一听,懵了,他看看拱,又看看林管家,说道:“拱挺好的啊,这座阁楼都快建完了,若修整,那得大整,阁楼白建完了。”林管家道:“让你修整便修整,别多话。”工头道:“可是园子原定年前建完啊。这样大整,不就会逾期了吗?”林管家道:“那要看你们啦。利索的,年前弄完,拖拖拉拉的,逾期了,当如何,你们心里有数。”工头有些慌了,道:“林管家啊,您可不能这么做啊。园子主人家的,咱们都是想着建好的,不敢懈怠的。我干这行二十载,这拱真的是好的,您不信我,问问其他兄弟。”说着,叫来其他工人们,“你们说,这拱如何?”“好的啊,不用再弄啊。”工人们异口同声地回答道。林管家见大家如此齐心,气道:“犟头!付你们工钱,不听话!”“钱又不是您出的,您就是位管家。”有工人回嘴道。“你!你你你!好你的!干点活当自己是英雄了。”林管家气得指着他骂,忽然看到一个粗布灰衣的小厮推着一车土进来,便叫住他,“过来!说说,这拱好是不好?”小厮走过来,不好意思道:“这个……别问我吧,我不懂的。”“你不懂,你怎么在这里做活?”“我本就不在这片园子里,临时被拉来的,就搬石运泥。”众人哄笑,而林管家只觉胸闷,可忽然间,他发觉眼前这位小厮,身形与声音有些熟悉,似曾见过,片刻,心头堆满不安与惊惧,可又不敢确认,便试探道:“小子,你方才看见有画眉飞过不曾?”“没看见啊。”小厮答道。林管家又问道:“那你看见腊梅开了不曾?”小厮笑答:“没到时候呢,自然没看见。”“那……看见洪流冻结于崖边,连船轰于河畔,飞火降于枯林不曾?”小厮听他这么问,只觉得他方才是不是被气糊涂了,回道:“管家您怎么了?这是在园子里,园子里哪能看见这些景象,自然是什么都没看见。”是他,是他,是他没错!林管家这下确定了,这就是那天傍晚闯入假山洞,撞见他好事的人。不行,这人不能留!“你明天不用来了!这里不能留你了!”小厮疑惑不解:“我怎么就不用来了?我哪做错了?”工头抢话道:“林管家的意思是,明日起,小班你不用来这里帮忙了,回到谭管家那去搬弄花木。”老谭,他在老谭手下?林管家更加慌乱了,连忙要将这小厮立刻赶出去,不得再踏入园中一步。工头拦下,说道:“小班他又没做错什么,一直以来干得不错,看着比大伙嫩,劲儿却比大伙大,管家非要赶人走,总该有个好理由吧。况且工钱都没给人家结。”理由?理由当然是怕他把“好事”捅给老谭知道。林管家急啊,这理由又不能当众说出来,一时又想不到其他好借口,只好先平复情绪,继而好声劝他先去领工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