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他听见挂在门口的风铃响起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照理说这个大白天有人会来酒吧街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就更无用提这里刚刚才进行了危险可怕的军事行动,周围早就拉上警戒线了,这时候谁会来呢?
阿提密斯的面色骤变,他闪身出了柜台,朝着熊提的屁股就来了一脚。
“去后面的酒窖!现在就去!”他震声道:“我不喊你别出来!也别出声!听到没有!”
熊提当即收声,他不傻,警惕的看了眼大门,便按照阿提密斯的指示疾奔进了暗处,阿提密斯皱了皱眉头,确认他藏好之后才转身去往门前。
他的大门半掩着,地下有个栓子卡住,阿提密斯走过去抬脚将那栓子踩了下去,门才全然打开。
一个穿着改良式和服的日本男人站在门口,他抄着袖子,脚踩木屐,低颔着头颅,略杂乱的黑发遮住了苍白的额头。
“这个故障的门真的很赶客。”他低声说。
“有没有一种可能,老板原本就没打算做生意。”阿提密斯慢条斯理道:“至少没打算做你的生意。”
野田辉史微微一震,缓缓抬起头来。
他的目光与阿提密斯的目光接轨,令他的眼睛睁大了些许。
“彼得洛夫?!”他的声音漂浮了起来,多了许多情绪的起伏:“怎么会是你?!”
“不要叫我彼得洛夫,你不配。”阿提密斯冷冷道。
野田辉史再次怔忪,随即咧嘴笑了起来,他的笑容很是复杂,牙齿森白,带着点儿苦味。
“现在我就只认识你一个彼得洛夫了,叫一叫应该无所谓吧。”他可怜兮兮道。
“你也知道现在只剩一个彼得洛夫了。”阿提密斯冷笑一声道。
“这你不应该迁怒于我。”野田辉史耸了耸肩说:“你应该怪柏德文·道森,是他害死了我亲爱的赫尔墨斯·彼得洛夫,你的好哥哥,我跟你一样憎恨他——”
“我恨他,也恨你,这二者之间并不冲突。”阿提密斯冷冷道:“我警告你野田辉史,趁我的耐心没有耗尽之前,赶紧滚。”
野田辉史没有动,而是探头往阿提密斯背后扫了一眼,入目是一片空荡荡的卡座和酒柜,没有人。
“赫尔墨斯要是在的话,肯定会在那里放一本《希腊神话》。”他抬了抬下颌,若有所思的轻声说:“他不止一次的跟我说过,希腊和俄罗斯混血的你们兄弟两个是精灵一样的存在,又漂亮又聪明,从小到大都很讨人喜欢”
“我不想听你说这些没用的东西。”阿提密斯说:“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时光倒流,你和斯宾塞都不要出现在世界上。”
“说错了吧?”野田辉史盯着他的眼睛看着,似笑非笑,“这关斯宾塞什么事呢?该消失的是柏德文·道森,是他的错。”
“有斯宾塞在,才会诞生出柏德文·道森这样的混蛋。”阿提密斯面无表情的说:“未来也层出不穷。”
野田辉史停顿了片刻,深吸了一口气。
“看到你和我一样憎恨着斯宾塞我就放心了。”他说:“你看,我们都还很年轻,时光在我们身上停滞,我们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挥霍,光是这一点就远胜过许多人——”
“我跟你不一样,你是个残忍的小偷。”阿提密斯觑着他说:“你偷的是老主教的东西。”
“老主教的年龄都那么大了,随时会死,他将一生都奉献给了图腾教会,连个后代都没有留下,让他的力量就此陨灭于世间,想想都很可惜。”野田辉史说:“你不这么觉得吗?”
阿提密斯:“呵呵。”
“我这种法子替很多继承者都延续了火种,也使得自然人当中的有志之士能够实现自己的梦想,无限集团就是因此而存在的,其实本质是在跟斯宾塞做一样的事情斯宾塞打压我们是因为他们想搞垄断,一枝独秀。”野田辉史说:“这多不公平,垄断终将灭亡。”
“你不用跟我说这些,我不是斯宾塞人。”阿提密斯冷冷道:“装模作样做什么呢?”
“嗯?我以为你会收拾我。”野田辉史故作惊讶。
“没必要。”阿提密斯说:“我再说一遍,我不是斯宾塞人,你们怎么样,跟我没关系。”
“真的分的这么清啊!”野田辉史看起来是真的在疑惑了。
阿提密斯微微一笑,他这一笑璀璨动人,眼底却半点温度也无,而后,他将自己丝绸的袖子松开,卷上去些许。
他露出的前臂白皙如大理石,骨骼分明,清瘦而修长,手腕内侧却有一片丑陋而凹凸不平的暗红色伤疤,蠕虫一般嵌在他的手腕上——那是曾经安装精神匣的位置。
“这是——”野田辉史挑眉道,他的眼底浮现出起伏的浪潮。
“我连图腾都不要了。”阿提密斯一字一句道,带着浓浓的讥讽:“你还指望我要什么?”
野田辉史默了两秒,木屐后退半步:“すみません(对不起)。”
阿提密斯显然疲于再与他说话,“哗啦”一声将顶端的门拉下,直接打烊,野田辉史彻底被拒之门外,他弓了弓肩颈,转身过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