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静剂的作用让他在特护病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再睁眼已是天光大亮。
由于没受到什么器质性的伤害,姜添睡了一觉起来精神状况尚可,他第一时间是去摸手机,发现手机快被未读信息塞爆了。
信息内容五花八门,大多是问他现在身体怎么样了,仿佛他只是普普通通晕了一个台。
姜添不免疑惑,就在他整理思绪欲发条朋友圈抒发一下自己尽毁的三观时,企业微信上发来了一条通知。
“请速到二十楼会议中心集合,迟到缺席后果自负。”
听起来似乎事态紧急,姜添不敢耽搁,匆匆忙忙下地,他先回了一趟病区拿白大褂,而后直奔二十楼。
抵达高层的会议中心,他发现与他一同被召唤来的还有昨晚同值最后一班岗的护士与护工,林林总总加起来有六七个人,大家面面相觑,都面带疑色。
“姜添。”一个年长些的护士喊住他,低声道:“知道昨晚发生什么事了吗?为什么把我们突然都叫过来?”
“昨晚。。。。。。”姜添刚要回答,肩头被人按住,他回首,看见一个穿着黑色正装的男人立在他背后。
对方什么时候靠过来的姜添毫无知觉,胸前的银色衔尾蛇苍白如鬼魅,眨眼的功夫他们一行医护就被对方的黑衣军团包围,姜添被用力推搡了一下,听见对方冰冷道:“有什么话进去再说。”
“砰”
会议室的前后两扇门被关上反锁,百叶帘降下,最后一束光也被阻隔在外,偌大的会议室没入黑暗。
姜添眉头轻蹙,他感觉到身边的小护士明显打了个寒战,结巴道:“干嘛呀这是。。。。。。我们待会儿还要去交班呢!”
“可能是针对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问问情况吧。”姜添低声安慰道:“应该不会耽搁太久,他们肯定也跟你们护理部打过招呼了。”
“讲道理我现在宁愿去交班挨护士长骂。”小护士哭丧着脸道。
话音未落,前方的投影仪猝然开启,白亮的光几乎要刺瞎人的双眼,座下几乎没有谁不再用手臂遮目,直到一个小护士缓缓的放下手臂,在看清投影仪上画面的一瞬间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姜添悚然一怔。
他的视线还很模糊,但惨叫声此起彼伏,身后传来“咚”的跌倒声,他记得那个叫老王的护工就坐在那个方位。
姜添汗毛林立,他艰难的撑开眼皮,望向前方的画面,瞳孔紧跟着骤缩。
入目是一张张触目惊心的尸体照片。
如果说前一晚他只是从某几个角度目睹到被微笑虫寄生的活尸,那么此时此刻的巨幕投影仪正在全方位的展示人类被微笑虫寄生后的各阶段的状态。
那些细细的簇状触手从不同的人的孔窍中长出,那些人有的刚死不久,有的浑身腐败,有的化为白骨,有的则还有一线生机。。。。。。令姜添最感到毛骨悚然的是那是一张动图,被寄生的活人正在努力的朝着摄像头的方向走近,两个眼珠一个朝上一个朝下,随后被触手顶的掉落出来,被他一脚踩碎,他似乎很痛苦,艰难的张开五指,胡乱的挥舞着手臂,像是在求救。
姜添不懂摄像的人当时为什么有空拍下这一切却没有去救对方,身为烧伤整形科的医生,他胳膊腿乱飞的大场面见过不少,昨晚更是亲临现场,但即便有如此多重的心理建设,此刻在看到这些画面时仍旧出了一身的白毛汗,心脏跳如擂鼓,他都尚且如此,更毋庸提周围的那些普普通通的打工人。
“你们放这些图是。。。。。。什么意思!”姜添一把扶住身旁哭泣不已的小护士,昂首怒道:“至少打个码吧!把人吓出问题来算谁的!”
“我以为在座诸位都是专业人士,血腥场面都见得多了,内心会毫无波澜。”说话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背头男人,他站在投影仪旁边,手里拿着红外线笔,似笑非笑。
“那你现在知道了!”姜添咬牙道:“大家都是普通人,麻烦你把投影关掉!”
“关掉?nonono。”对方耸肩道:“即便再血腥丑陋,这都是真实,是你们在座各位都必须要认识到并且全盘接受的真实。”
“什么?”姜添皱眉。
“异变生物是吃人的,他们为了在人类的社会生存下去会不择手段。”对方的话语抑扬顿挫,表情生动,像是在做一场传教,“所以人类只要一不小心——就会变成污染物的容器。”他说着,款款从讲台上走下来,皮鞋落在实木的地板上发出“哒哒”的叠响,傲慢又不近人情,“它们会吸食你们的血肉,榨干你们的脑髓,将繁衍的孢子黏附在骨骼的缝隙当中,从你们的毛囊里长出长长的菌丝。。。。。。”他走过姜添身边,手轻轻拂过那个缩成一团的小护士的头顶,惹得对方尖叫连连,“所以你们的生存环境其实是相当危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