宵禁的打更声响起。
怀雍又把人叫来:“赫连公子可走了?若是还没走,劝他快回家。”
仆人为难地回来报告:“赫连公子不肯回家,说你若一直不见他,他宁愿被抓走。”
“唉。”
怀雍紧皱眉头。
这家伙怎么这么难缠!
怀雍几乎是捏着鼻子,没好气地说:“去跟他说,我见他,但是今天太晚,明天再见。”
仆人匆匆去转答。
回来,仆人又跟怀雍说:“赫连公子说就今天……宵禁巡逻的好像马上要过来了。”
怀雍忍不住站起身来,负手背后,骂出了声:“难道他觉得我会骗他吗?他是狗皮膏药吗!他自己就是个散骑常侍,知法犯法,到时候被抓了说不定罪加一等!”
仆人欲言又止:“……其实,赫连公子原话是说怕您骗他。”
怀雍无语了,不得不说:“行了行了,先请他进来,给他找间屋子住下。明日一早我再见他。”
想了想,又吩咐:“今日赫连公子在我这留宿的事情不可为外人所知。”
……
翌日。
怀雍起了早,穿了窄袖裹足的练功服在院子里,假山旁练武。
忽觉眼角被一闪一闪,转头看去,果不其然见着是赫连夜那厮,一大清早,这人竟然整齐穿戴上他的麒麟宝铠,锃亮发光。
怀雍的表情难以言喻:“……这身铠甲是黏你身上了是吧?”
赫连夜呵呵一笑,展开双臂:“不好看吗?你昨日都没仔细看我,我不甘心,你得好好看我才行。”
赫连夜埋怨他:“你真是没良心,我在军营里受苦受难两个月都不惦记我。我被关了几天没给你写信,好不容易被放出来,还以为攒了你给我的信没读,结果他们告诉我一封也没有。是你真没给我,还是被人截胡了不发给我。”
就事论事,不写信是他不对。
怀雍:“我以为你没给我写,就没给你回。你怎么被关起来了?”
此时天边拂晓,日头还没升起。
赫连夜凤目长狭,不愉地说:“哦,我听说你在卢敬锡家过了一夜,心里着急,想要连夜回来,上司不肯给我批假,我就偷了匹马逃出军营,没成,被抓回去打了十鞭。现在背上伤痕都没好,红彤彤可吓人了,你要不要看看。”
怀雍:“……”
怀雍看了看四周,护卫仆人都在远处侍候,虽是空旷之处,估计也听不清他们说的话。
而且,这是在他的府中,他最有安全感的地方,他料定赫连夜不敢挑衅。
经过与卢敬锡和好一事,怀雍觉得朋友之间还是开诚布公地谈心更好,思虑再三,于是说:“别闹了,赫连夜,我同你说正事。”
赫连夜挑眉:“什么事?卢敬锡跟你说我的坏话了?”
怀雍心尖一跳:“无缘无故你怎么说文起?你是不是跟文起有什么误会?大家都是朋友,若是能解开误会就好了。”
“不过,的确是文起告诉我的,我想,或许是他弄错了。他说从别人那里得知你去了南风馆子。是不是弄错了?我也是……我也是听说了这事,心里觉得别扭,再想要给你写信的话,不问的话憋得慌,问了又怕你觉得冒犯。”
赫连夜微微动弹了下,像是明白了什么:“哦,这件事啊……”
怀雍问第三遍:“是误会?”
赫连夜干脆利落地承认了:“我是去了南风院子。”
怀雍:“……”
愣住。
赫连夜全然不以为耻,甚至笑了一笑:“我没碰那些男妓,他们又没你好。我去南风院子是因为那些个话本上的书啊画啊看了都不够得劲,但我觉得还是亲眼所见的更好。”
就在朗朗白日,当今皇帝赐予怀雍的豪宅里,众多侍卫的眼线中,赫连夜对他说:“我想,我总得提前学好这些才是,不然,要是哪一日我终于能哄得你与我宽衣解带了,我却笨手笨脚,不能让你舒服,你那么娇气,一定不愿再与我相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