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老实如荆护卫,也有种想骂人的冲动。
怀雍似是猜到他的想法,抬眸直直望着他:“你正在心里骂我吧?”
荆护卫生硬地否认:“不敢。”
怀雍微微仰起下巴,白天鹅颈般优美,他问:“我父皇是怎么交代你的?”
荆护卫:“皇上说,只要您说一句苦,想要回去,就立即返程送您回京。”
怀雍气鼓鼓地笑了一声:“哈!”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一路上照顾这小公子照顾得多了,且怀雍骄矜但不傲慢,待他们甚是有礼数,所以他情不自禁地对怀雍抱有了几分好感。
想了想,荆护卫委婉地提醒说:“大人,军营里比这里更艰难。”
怀雍天真地说:“我知道。”
不管怀雍表现得再有决心,他也觉得是在说空话。
荆护卫眉头一皱,他想,你知道个鬼!
不光是吃住条件不好,军队里可全都是跟他手下人一般混不吝的大老粗,那些人全都是未能完全开蒙的禽兽。
这样一个细皮嫩肉、比女人还漂亮的小公子掉进禽兽窝里,真的能安然无恙吗?
尊贵的小公子啊。
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去的是什么地方。
在王法无法管辖的地方,不是人人都怕你的父皇的。
在那里,死了就是死了,并无贵贱之分。
……
“还有多久?”
怀雍问。
荆护卫说:“大约还有小半日路程。”
于是怀雍要了一匹马儿来骑。
骑了半个时辰,他似有所感,遥遥看见前方山头高处的草丛旁有个熟悉的身影。
逆光,看不清晰。
迎着光,怀雍眯起眼睛。
对方似乎是看见了他,扬起一鞭,策马而来,一头扎进了山谷里,消失不见了。
旋踵间。
小将已骑马踏尘奔至他跟前。
怀雍有种被迎面拥了个满怀的错觉。
他勒紧缰绳,他的马儿都被吓得退了两步。
差两三步远,赫连夜急停住,下马跑到他面前,仰头看他,笑得灿烂:“怀雍,你终于到了!”
饮风餐露那么多天,好不容易见到个认识的人,怀雍不得不承认自己是有一点点点点感动的。
有点感动才刚要升起,又见赫连夜扒着他的马鞍,恨不得伸手把他抱下来,在这大庭广众之下,相当恬不知耻说:“你一定是因为担心我所以才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