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赵瑾和见了也不觉愣了片刻方才过来搀着她上了马车。皇宫到文山寺确实不远,可赵瑾和念着奉雪身子虚弱,一再嘱托车夫必然是要慢慢来,车夫不敢怠慢,便是小心翼翼的驾着车,担心惊扰了贵人。一路约莫是过了几个时辰,奉雪在平稳又暖和的车中都快要睡过去了方才到了文山寺。拨开厚重的车帘,奉雪明显的感觉到了外头渗入的凉意,赵瑾和替她拢了拢身上的斗篷,又将她的手放在手心捂着,奉雪察觉到他手心的暖意,心里也不由得温暖了许多。来时并非是什么节日,寺庙中得人并不多,小沙弥将一位老夫人送走时正好见着他们,便过来招呼,可刚到奉雪面前却愣住了,“赵夫人……”奉雪有些奇怪,“小师傅,你认识我?”赵瑾和也有些意外,他也不记得奉雪什么时候来过文山寺。“夫人忘了吗?”小沙弥仔细的将眼前的人打量了一番,更是确定自己未曾看错人,又接着道:“夫人约莫是四五年前来的了,来我们这儿求了许久呢,说是要为上了战场的夫君求的,希望他能平安归来。”“这位……便是您的夫君了罢。”说着,他将目光放到一旁的赵瑾和身上,见眼前男子虽身着寻常衣物,但是气质矜贵,想来也并非会是寻常之人。奉雪一听他这样说便知大约又是一见自己早已忘记之事,便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小师傅见谅,我几年前遇了些变故,许多旧时都已经忘却。”又拉着赵瑾和道:“他正是我的夫君,如今他身子康健,想来我应当是得偿所愿了罢。”小沙弥有些意外,但也不好细问,只得道:“那便好了,夫人这次来,可是要还愿?”“此次是因为一故人离去,想来寺庙中为她焚柱香,希望她在底下能生活得好些。”奉雪说明来意,想起方才小沙弥所言,又添了一句:“没想到还知道了些过去之事,既然菩萨庇佑,此次也正好来还愿,只是有些迟了,还望菩萨勿怪。”小沙弥作双手合十状,“夫人心诚,菩萨亦会知道夫人的经历,必然不会怪罪。”说着,也带着奉雪和赵瑾和往里头走去。小沙弥点了香递了一份到奉雪手中,又递了一份给赵瑾和,赵瑾和迟疑片刻还是接下。寺庙中香火的气味很重,赵瑾和闻不得这种气味,大约是因为杀生太过,闻这香火气息总是能从中闻出些谴责的意味来。他同奉雪说是想要去外头透透气,跪拜了一番便出去了。也让景青陪在里头。免得出事。赵瑾和出来时正好碰见了方才的那小沙弥,想起方才那小沙弥所言,于是便将人叫了过来,“小师傅,文山寺香火一向旺盛,日日来这儿求菩萨庇护平安的人数不胜数,为何你我夫人几年前来这儿一趟的事儿都记得清楚呢?”他刚刚听到这些话就已经觉得很奇怪了,只是当时奉雪也在,他必然是不能当着奉雪的面问这些的。这会儿得了机会,正好是要问个清楚,难不成这儿的和尚也会知道些什么?025他用探究的目光看着眼前的小沙弥,小沙弥一愣,解释道:“施主,来文山寺求平安的人确实多,可是像您夫人这样的,怕是头一个。”赵瑾和有些奇怪,“小师傅何出此言?”“赵夫人是几年前的冬日里来的文山寺。”小沙弥一边回忆着一边说起那时自己所见的景象:“来这儿是为了求夫君平安归来,那时来求平安的人多,可赵夫人刚来便在寺庙中跪了一整日直到日落西沉才回去。”“后来一连几日都是如此。”“甚至之后京都罕见的下了雪,寺庙中更是冷,甚至来的路上还有积雪,文山寺中都没什么人来了,我们都以为这夫人怕是不回来了,但赵夫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来。”小沙弥说得很是认真,赵瑾和愣住,“我从未听过她提过。”说几年前,他或许是记不清楚具体是哪一年的事情了,但若是说是京都下雪的那一年,那他便知道了,是他被派去叙州的那一年。奉雪求的应当就是他能平安的从叙州回来。“公子何必在意这些。”小沙弥见他神色恍惚,有些不解,“如今公子同夫人不是团聚了吗?余下日子能日日相伴应当足矣。”赵瑾和回过神来,眼里多一丝笑意,又拿出几锭银子递给小沙弥,道:“当作是香火钱了。”小沙弥连忙接过,又是连声道谢。奉雪在寺庙中跪拜了两三个时辰方才出来,那儿安静,她在那儿能想明白许多东西,出来时便觉神清气爽,不像是来时那样一身病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