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萍支支吾吾,注意到我往她那儿看了一眼,立刻不动声色地将手里的水果刀别在背后。我把一切都看在眼里,打趣道:“合着你防我防这么紧是怕我想不开?”“师娘!我谁也没说,”她蹭地起身,水果刀“哐当”掉在地上。我很无所谓,咬了口苹果,“你想问就问,别把自己憋死。”她咬住下唇,用细弱蚊呐的声音问道:“为……”“因为你老师人面兽心家暴我,活着没什么意义,出门在外被人瞧不起,回家还要被你老师拳脚相加。”我随口胡扯,嘴里咔咔嚼苹果。青萍显然当了真,她僵在原地,脸色阵青阵白。我嗤笑,“逗你玩儿呢,那天是意外。”青萍喃喃重复,“意……外?”忽的她掩面哭了起来,抽咽不停。我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咋就逗哭了。闻声而来的隔壁病床大妈白了我一眼,赶来扶着青萍语气不善道:“你女朋友守了你五天,这么好的女子难找哩,你把人欺负跑了有你后悔的。”大妈还要再说话,一道男声忽然从病房门口传来,“他男朋友是我。”大妈狐疑地往身后看去,青萍意识到来人是谁,抬起袖子擦拭眼泪。门口站着的男人穿了身玄黑色冲锋衣,干净利落的线条把他的腿勾勒得极长,霎时间普通简陋的病房仿佛变成了国际t台。我像个小流氓养垂涎欲滴地盯着岑微雨,撅起嘴冲他吹口哨。大妈听见口哨声,又回头白我,她这次的白眼几乎翻到天上,“听到没有!”她把青萍往自己怀里拉,看我的眼神嫌弃至极,“别人男朋友来了!赶紧收起你小流氓的德行,我就说奇了怪了,小许这样好的姑娘怎么能瞎眼看上你!”尽管被人指着鼻子骂,但我心里乐不可支,我用眼神示意岑微雨快些进来,他无奈地摇摇头,走到我病床边。那几步走得我流哈喇子,腰是腰腿是腿,迈步间裤子勾勒出他大腿上流畅的肌肉线条,人一来我迫不及待地勾住他的手,得已洋洋地冲大妈说:“瞧见了吗!我男朋友!”我抬起下巴,又勾着岑微雨的手凑到唇边亲了亲。大妈看得目瞪口呆,全身血气往她脸上涌,嗖地一下红到脖子根。我都说不清她到底是惊愕于男的和男的,还是不敢相信我能搞到这么个大宝贝。我正要火上浇油,拉着岑微雨让他弯腰,想在他脸上嘬一口。岑微雨笑着揉了揉我的头发,“别玩了,和我出去走走?”出去?那感情好啊,我来医院躺好些天,骨头都躺硬了。我冲大妈露齿一笑又和青萍打了声招呼,指挥岑微雨帮我拿了件大衣披在身上,像只斗胜的公鸡,一路昂首挺胸走出医院。将近十一月,温度下降,加上多日大雨,刚踏出医院门,被冷空气一吹,我忍不住哆嗦紧接着又打了个响亮的喷嚏。亓官微弯腰替我扣上大衣纽扣,把我包得像木乃伊,“冷吗?”我怕他反悔,擤了把鼻涕,“不冷。”亓官微皱眉,牵起我的手放在手心里暖,随后脱下自己的外套穿在我身上。我嘀咕,“又不是小孩子。”他里面只穿了件高领毛衣,看得我发冷。岑微雨牵着我慢慢走,路上行人看见我们投来古怪的视线,但他不为所动,带着我去吃了镇上的一家清汤面。我吃东西,他坐在我对面,说道:“封闭作业,要求我们不能离开现场。”没有没脑的一句话,我却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在解释为何前五天他没来照顾我,提起作业我瞬间来了精神,吸了口面汤问道:“挖出来了吗?墓主人真是雍怀帝?”问完,我想到岑微雨说过的封闭作业,放下面碗补充道:“要是不能说就算了。”岑微雨摇头。我急得抓耳挠腮,啥意思?是不能说还是没挖出来?结完账,他又来牵我手,饶是以我的脸皮厚度也做不出在面馆里众目睽睽之下和他牵手的事。我假装不认识他,快步往外走。岑微雨追上,不由分说地把我的手攥在手里。牵一会儿是情趣,一直牵着算怎么回事?再说了他牵着我,我哪儿去不了只能跟着他。我来了火,甩开他的手,自顾自往前走。我又哪里认得路!像个无头苍蝇样乱走,三转两转迷了路,镇上的喧嚣逐渐远离,我走上一处山坡。山坡上花叠成海,风一吹送来阵清幽的香味。这是种黄色的小花,花瓣有两侧,内圈的花瓣是妍丽的明黄,越往外花瓣的颜色越浅,趋近于白。好生奇怪,居然有不喜春不喜夏,独独钟爱秋冬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