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固然有她读书习文后城府渐深,知她表现越羞惭越逃不开被打趣的命运,余下最重要的仍是她清楚昼景疯狂霸道的占有欲——她定然不愿旁人得见自己羞容。“嫂嫂,说一说嘛。”郑苑柔声催促道,隐有仗着年纪小撒娇之意。她既口口声声喊着「嫂嫂」,怜舟也只能开口。这下,不光李十七、宋染、崔知等人看了过来,沈端的注意力也被吸引。色绝九州的世家主,谁人不好奇?“阿景她在我心中自是文韬武略无一不好,人品贵重秉性温良……”说到心慕之人,她淡然的眉目都晕了一层柔光,整个人散发着如水的婉转温柔,可见情深。众人本着好奇心,没料想听了两句便快酸倒了牙,登时后悔不迭,作何想不开关心人家夫妻二人的感情呢。怜舟隐下那句「在情?事上坦然张狂」,抬眸见院长、同窗、好友皆以一种难以言喻的神情望向她,她「噗嗤」一笑,无辜无害:“是你们要我说的。”不是她忍不住自己非要说的。郑苑苦巴巴地耷拉眉眼,心道:若我往后的夫君能有景哥哥三分好,她做梦都要笑醒了。宋染手里把玩狗尾草,记忆一转又想到少年在金殿之上高呼「愿得一人心」的场景,不知他有没有找到心仪的姑娘。她轻轻一笑,抬眸,猝不及防撞进怜舟眼帘。怜舟冲她莞尔,心底暗道:怕是阿染芳心已动。李十七倚着沈端肩膀,在诸人各有所思看不到的地方偷偷攥紧沈院长的手,她屡次三番表现的甚为明显,哪怕沈端想要自欺欺人地以为公主殿下又在胡闹,也无法了。十七竟对她起了思慕。这认知着实使得习惯了冷淡寡情的沈端困恼许久。靠近她。两人同睡一榻,夜里都要人抱着才肯消停。沈端手上挣了挣,出乎意料地挣开殿下的手,她一愣,被李十七眼底受伤的情绪看得心口发堵。思绪晃了晃,李十七再缠上来握紧她手指时,沈端面无表情地没有动弹。“端端,你真好。”她凑在沈端耳边轻声低语。春日明媚,沈端僵在那,嗅着身侧殿下的体香,有一瞬恍惚心冷,决然没有想到她一味的劝导勉励,养出了无视阴阳礼法的李十七。糟糕的是,她似乎早就做好了与之沉沦的准备。习惯,多么可怕啊。在日日夜夜的亲近里无法抗拒。秋水河畔……一行人从远处走来,衣着华丽,一水的年轻姑娘。软轿停在女院师生几步外,轿帘掀开,探出一只白净骨节修长的手。“听闻是白鹤女院的人来此游玩,小女子仰慕已久,不知可否容小女子尽一尽地主之谊?”身穿紫衫的高挑女子盈盈施礼:“鄙人姓秋,见过各位。”她自报家门,又有如此排场,观其不过二十五六的年纪,不难猜到此人正是斩秋城的秋大当家。秋家乃此地豪门望族,女子当家,单这身份,很容易引起沈端等人的好感。春游散心,多了一个秋大当家,众人倒也能说到一处。秋华庭满目赞叹地看着气质冷然的沈端:“让小女子猜一猜,您便是沈院长罢?至于这位……除了当今十七殿下,还有谁有这份华贵之美?”女院在场诸人她猜中了大半,最后才将热慕痴缠的视线落在容色娇丽的少女身上:“今日得见昼夫人,三生有幸。”她竟二话不说行了大礼,怜舟克制着一见此人莫名的不适与心头涌出的怪异感,伸手虚扶,指尖却并未触碰那人分毫:“秋大当家客气了。”细辨,声色竟少了往日的温婉柔和。没碰到她的指尖,秋华庭遗憾站直身,心里赞了声花容月貌不可比之的秀色。难怪能入了昼家主眼目,上了他的榻。以她悦女无数的经验来看,这位昼夫人还是个没人动过的雏,不止她一人,上至冷冰冰的沈院长,下至世家出身的学子,举手投足间无一不散发着处子香。妙……落幕时分,她盛情相邀:“有幸与诸位相遇,天色已晚,不若去山庄歇息一夜罢。”怜舟微微蹙眉,却也不愿失礼于人赶在沈院长之前开口。沈端迟迟不语,秋华庭又道:“早年沈前辈路过此地,曾挥笔泼墨画了十里平湖,小女子心想,既遇到了诸位,不若一观?”拳拳之意教人无法拒绝,再者沈端也想看看娘亲留下的大作。顾忌着强龙不压地头蛇,以后少不得来斩秋城,又思及秋家名门望族,秋大当家名声在外早有好客之声名,她沉吟道:“叨扰了……”不安作为斩秋城首屈一指的世家豪门,往前数三百年,秋家代代都有人在朝为官,即便近百年秋家远离官场攻研笔墨,其名望实力依旧不可小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