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什么……你坐下吧,别摔着。”他在我收回手之后指了指炕沿儿。
“那就得歪着坐了,别扭。”我拒绝。
“没事儿,你坐下,把盆儿挪过去不就完了嘛。”
“那你呢。”
“我洗完了。”
“洗完了你还又倒一遍水。”
“……刚不是琢磨事儿呢嘛,结果就忘了。”
我忍住笑,再次扶住他的肩膀,抬起一只脚,从旁边小心翼翼勾过他刚坐过的小板凳,一直勾到合适的位置后,我慢慢坐下,然后指了指还能再容纳一双脚的水盆儿。
“倒都倒了,就再泡会儿呗。”
“啊?”
“我没脚气。”
“……没说你有啊。”
“你也没有吧。”
“啊,没有。”
“那不结了,来来,给你腾个地儿。”
“……噢。”
那傻子迟疑着,最终放下了某些无形的负担和矜持,把一双比脸还苍白的脚和我挤进了同一个盆儿里。
水面随着他的完全入侵上升了一些,我看着他骨感的脚面和脚踝,然后好像在遮掩着什么似的突然笑了一声。
“怎么了。”他的追问有点心虚。
“没事儿,我突然想起来,小学语文书里头有篇课文,叫什么来着,就说一乌鸦,为了喝水,往瓶子里扔小石头子儿……《乌鸦喝水》,对对对,就这个,有印象吗?”
“……好像有。”
“什么叫好像啊。你要是又瞬间遗忘了就直说。”
“真记不大清楚了。”他咧嘴乐,随后神色又正经起来,“我就记得有个什么……《十粒米,一条命》,我印象特深,一小孩儿,跟他爹给地主家交租子,结果地主说他偷粮食了,实际上那孩子没有,就捡了十粒儿米,想给他爹娘留着,结果那小孩儿让地主活活打死了,结果他娘连哭带喊的,一掰开孩子的手,结果就看见那十粒儿米了……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