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挨咬了。”说着,他还伸出胳膊给我看,纤细的手臂上零星有几处红点。
“你这才几个啊?我连腿上都是,后腰上还有。哎,也怪了,怎么咱俩在一块儿,文字都往我这儿跑啊?”
“我妈说这是因为你血甜,血甜的人就招蚊子。”他凑过来看我的暑假作业本,然后一下子叫出声来,“你都写到哪天的了?!”
“8月6号。”我看了看那一页题头的日期。
“今天刚7月12号吧?你写那么多了?!”
“我想早点写完就能痛快玩儿了。”很轻松的说着,我合上作业,“走吧,去河边。”
“你不是不去嘛。”
“我怕你不乐意啊,您一不乐意,我就得赶紧赔不是,饶着我委屈还得让我爸骂一顿,亏。”
我说这话的时候显得特委屈,而实际上我也真的在心里稍微委屈了那么一下子,每回我们俩有了矛盾,我爸妈就会向着他,我老觉得这不仅仅是一种家长常见的心理,而是他们认为我招惹了周小川就等于犯罪,我让着他就是正道,是天经地义。为什么?我不知道,我老觉得这小子身上有种很特殊的东西,能让人不由自主就依了他,就顺了他,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吸引力吧,但那个年纪的我还不懂这个词的用法。
五年级的暑假,我们常在晚上去护城河沿儿上玩儿,到杂草堆里捉萤火虫,放在小罐头瓶里,然后兴高采烈带回家,到了夏末,就会有蛐蛐儿和油葫芦,我们自认为在捉虫子方面有极大的天赋,因为每次都收获颇丰,当然,这种收获也体现身上被蚊子咬的包上。
“嚼子,帮我把这个剥了。”出门之前,他叫住我。
“干吗?”我放下掀帘子的手,看着他递过来的东西。
“糯米纸,我弄不下来。”
是泡泡糖,外边那层薄薄的半透明纸可以说是川川的天敌,他讨厌糯米纸,所以不能像我那样直接吃,但这孩子又不会剥那层纸,每次都要请人代劳,而我是做这事最多的人。
“要不说你笨。”接过糖,我小心去剥那层膜,还没弄开就听见我妈的“怒吼”。
“老二!你要出去就赶紧的!别扛着门帘子跟那儿戳着,你看看,蚊子都进来了!”
“哦!”我答应了一声,然后赶紧走出屋门,没了灯光照亮,外头的黑暗让我根本看不清楚糯米纸的接口,于是,一不做二不休,我抬手就把糖塞进了自己嘴里。
“剥开了吗?”川川问我。
“没剥开,它自己化了。”我一边嚼一变坏笑,接着在他反应过来的同时撒腿就跑出了院子。
“裴建军!你给我站住!!”川川在后头追我,一直追到护城河沿儿,我玩儿命躲,在乘凉的大人们中间钻来钻去。
“川儿,干吗呢?”我爸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他在挺远的地方冲着我们喊。
我突然觉得情况不妙,但似乎已经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