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辑里,我打了个小广告,我说,明年,2011年,一直爱着我们的朋友,请来看我们二十周年的演唱会。
二十周年,桥长大了,成年了。我们,这些缔造了这座桥的人,却已经年过不惑。
再回头让我想想当初那懵懂的热情,又如何不感慨。
光阴似箭也好,白驹过隙也罢,所有能用来形容时间飞逝的词汇,都可以用在此时此刻,都那么贴切那么恰当。
我,仍旧和嚼子在一块儿,九儿,也仍旧和林强在一块儿,我们各自的家人都还健康平安,六哥“偷偷”有了女儿,桥,就要迎来正式为人所知的第二十个年头。
能一步步走到今天,真好。
这就叫完美了吧,我想。
“完美就是我跟你,当然了,可以再加上慕慕。”嚼子抱着咪子,大言不惭。
“爸,您不用非得算上我。”慕慕淡定的从沙发后头走过,身上穿的是高中新下发的制服。
“啊?你无所谓是吧,你无所谓我可带咪子玩儿不带你玩儿了啊。”那个没有一点儿当爹样儿的家伙开始来劲。明明看见慕慕用大人的姿态摇了摇头,上了楼,还伸着脖子冲楼上找茬儿。
“你快挨揍了。”我在旁边儿给了嚼子鞋跟一脚。
2010年的深冬,就在元旦前某一天,嚼子跟着我又回了一趟我父母家。吃了饭,聊了天,就在天全黑下来之后,他拉着我,一路溜溜达达散步到了河边。
护城河,还是老样子,河面在北京一贯刺骨的风里冻得结结实实,封住了河水的涌动,封住了所有随着河水流淌了数十年的过往烟云。
“冷吗。”嚼子问我。
摇了摇头,我接着往前走。
河两岸,是安静的万家灯火,偶尔有匆匆的行人走过或是瞬间开过去的车子,没人留意我们是谁。
他偷偷靠近,偷偷拉住我的手时,我没有挣脱。
“等咱俩七老八十了,退休不干了,老得不能唱也走不动了,就还回河边儿住着吧。”他边说,边叽叽咕咕的笑,“俩白头发老爷爷,夏天一块儿逮蛐蛐儿,一块儿钓鱼,冬天了就一块儿坐桥头儿,吃烤白薯跟糖葫芦……”
“你不怕吓着路过的人吗。”我笑他。
“那怕啥,人过七十,就又跟小孩儿一模一样了,俩小孩儿坐一块儿有什么新鲜的。”
“嗯,就怕到时候我得摇着轮椅了。”
“那咱俩就一块儿摇呗,哎,咱俩可以摇轮椅比赛,你看这河边儿的地方还是挺宽敞的……”
“行了你!”用了点儿力气捏了他的爪子一把,我鄙视他的主意,眼睛却有点发烫。
抬头看着远处的右安门桥,脚底下踩着多年前踩过的路,我觉得,有好多好多想法,好多好多感慨,不知从何说起。
我唯独庆幸某个陪着我一块儿走来的人,还拉着我的手,跟我一同前行。我不许他放手,没有他掌心的温度,我会冷,没有他的支撑,我会跌倒。
一步步走在河边,黑暗里,灯火中,似乎一切如昨。
四十年,走到今天,悲悲喜喜,分分合合。做过,错过,原谅了,释然了。
我爱了,我还爱着。
我想,我会继续爱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