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云腾干瞪着眼深呼吸了几下,把翻腾怒意按捺下来,近乎忍得发抖,手中茶杯都跟着发出擦碰音,水胡乱泼出来弄湿了衣服。
周辛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客客气气地将他拦了回去。
纪渺随意翻动着文件,懒得瞧他,漫不经心道:“说不过就动手,你也就这点能耐了。”
纪云腾躺坐在皮椅里气得胸膛起伏明显,一双眼憋得发红,口不择言道:“你哥如果没死,也轮不到你坐在这里大呼小叫。”
纪渺抬起头,眸底神色微微生寒。
“我始终认为不在别人面前提起对方离世的家人是一种最基本的礼貌与尊重,何况他也是你的堂哥,”她的口吻稍稍冷了些,“既不礼貌又毫无敬重之心,这就是你们家里的家风家教。”
纪云腾语速飞快,唾沫横飞,食指又指向了她,“你的家教又好到哪里去?我也是你的兄长,你刚才说的话又有多礼貌?”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说这话前也想一想自己配不配。”
纪渺淡声警告:“你小心点,别让我揪了你的尾巴。但凡你有一点错漏,我会即刻让你从这里滚出去。职场混了这么多年,你多少也跟他们学着点怎么沉住气。”
“你竟然想让我滚?”纪云腾拍着桌子站了起来,不可置信道:“要滚也是你滚,我待在盛新的时间可比你长!”
“那你认我爸当爹吧,看他要不要你这个便宜儿子,等你成功了再想着怎么赶走我也不迟。我是纪盼山的亲生女儿,怎么数也比你这个侄子的血缘关系要近啊。”
“你是亲女儿又如何?我——”
话头猛然截住了,像叠硬生生卡了带的磁盘。
突兀而又僵硬。
纪渺小幅度地转了下戒指,轻飘飘地追问:“想说什么?”
想说遗嘱对吧?
想说纪盼山联系过自己,根本没考虑过把遗产留给她这个女儿,想叫她闭上嘴别嚣张?
可惜她早就知道得一清二楚,装作不知只是想看这群人憋屈窝囊地演戏。
他们相互团结又彼此忌惮,纪盼山由她照料的阻力都比想象中要小得多。
纪云腾慢慢冷却了下来,额头沁出了滴滴冷汗,过激的情绪让他的声音还有些发虚,“我跟你没什么好讲的,我会做好我份内的事。同样的话也送给你,你最好也别让董事会抓了你的错漏,否则情况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动这都不好说。比如荣城那个项目,不还是暂缓中?你最好能在下次董事会议前给他们一个合理的答复。”
早就猜到他会抓着项目停滞的事借题发挥。
纪渺不愿再多说什么,“就不劳烦你唱完衰再指责我了。”
纪云腾摔门而出,纪渺靠回座椅,喝了几口水。
“早说了这公司是真人竞技场,一言不合就把脸丢地上发疯的人太多,”她轻轻拍了拍周辛的手,“有你在,我的安全感Max。”
周辛提醒道:“他一直这样跟你不合的话影响会不会不好?开会的时候大家都能看得到。”
原本公司就经历过混乱期,好不容易稳定下来,如果内部领导层反复发生争执,员工也容易受到影响,对纪渺而言的确是不安定的因素。
纪渺垂眼,遮去了映进瞳仁的薄光。
“我知道,我心里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