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狐妖的语调实在说不上友好,细听还能辨出讽刺与不屑,“今日你想着叫我放过你了,那当日你可曾想过放玉莲一马,放她年迈的父亲一马?”狐妖的责问掷地有声,金华一时也说不上话来,他一向贪恋美色,他这十二位小妾,也有不少是施了手段抢来的,闹出人命,也不是头一遭了,只不想,这次竟会遇上这么个惹不得的,可是悔透了心懊透了脑。金华无措之时,七七接过话茬,“仙家息怒,这金华固然有错,但仙家也已惩治与他,如今他有意悔改,还望仙家成全。”“小人经此一劫,已深有悔意,日后定会遣人好生伺候她,定不会再为难于她。”见狐妖没反应,七七紧接着说,“仙家不日便可飞升,大不必为这凡人误了机缘,善恶自有天论,想来仙家也定不会坏了天道伦常。”狐妖还是不语,七七却不说了,只留他自顾沉思。许久,那狐妖终于松口了,“若他答应再不为恶,积德行善,我可以离开,但是我拿走的东西,他就别想再要回去了。”七七像是没有听懂,转头看金华,也是有些不明所以,但听狐妖松口,忙不迭就答应了,“自然自然,我日后定改过自新一心向善,造福百姓。”“发誓。”狐妖淡淡开口,不以为意。金华举手,“我金华对天发誓,从今以后洗心革面,多行善举,再不行恶。”一道白光突然从西南方过来,直直停在金华心口的位置,片刻又收了回去,离开时,众人只见那白光尾端有一滴血红。“此乃印了你誓言的心头血,你若有违誓言,定当不得好死。”狐妖说完这话以后再没了声响,随着一道强风,乌云散开,那三排黄符皆化作了粉尘,院子里恢复了本来的模样,一切就像从没发生过。可到底发生过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七七当着金府上下的面将这“邪祟”解决了,本领自是高强,如此高人,又怎能怠慢?可惜,金华有心留她做客,七七却不应,最后,在金府吃了一顿晚饭,又拿了金华给的一笔丰厚的酬劳,七七乘着月色,便离开了。临走前,七七只留了一句,“金老爷,善恶到头终有报,你种恶因,结恶果,还需善了,若善因够了,你失的东西,也许就回来了”。随着声音破碎在空气里,七七那淡青色的身影,也再是不见。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经此一事,七七的名头更响了,等着请她算命驱邪的人从城西排到城东,可也没等到。自那天后,她更是再没出现过了。那天夜里,七七走后不久,金华就兴冲冲的入了九夫人的房。宽衣解带好一番缠绵戏耍后,刚要进入正题,金华才猛然发现,那狐妖带走了什么——他不举了!金华又急又怒,兴致更是全无,随意披了外衣,就等着下人去请大夫。可是,前来诊治的大夫却断了他最后的希望,“老爷这……这……恕老夫无能为力”。大夫颤抖着手吞吞吐吐半天,终究还是只有一句无能为力,金华的希望,彻底破灭了。心头一个火起,金华抓起一个杯子就要朝那大夫砸去,可是,刚刚念起,心头就是一阵绞痛。摸着心口的位置,金华这才想起那狐妖做了什么,怒极恨极,却也怕极,终究那杯子没敢砸下去,也是此时,他才将七七的话回过味来。这造的什么孽哟!事到如此,还能如何,只能老老实实做善事了呗。一天两天,南城人发现金家老爷变了,不再贪色不再霸道,反而施粥办学,好事办了不少。人们皆道是耍的花枪,金华也确实只是为了自己,却未想,这善人一做,大半辈子就过去了,习惯了受人敬仰尊重,他还真回不去做那个恶人了,当然,此是后话。那么,此时的七七在何处呢?青山上,河水旁。“多谢道长为玉莲做主,”一个年约二八的美貌姑娘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冲着七七便要下跪。原来这就是玉莲呀!果真生得花容月貌,也难怪那金华一见就忘不了。七七实在不适应这样的架势,有些失措,急忙拉着玉莲起身,推辞着,“使不得使不得,小道不过是举手之劳。”这下,可是清楚了?原来,从没有什么报恩的狐妖,一切,不过是七七为帮玉莲设下的圈套。这一切,还得从一月前说起。别玉莲,遇和尚那日,七七行路至青山,本是轻轻松松地啃着梨子哼着小调,甩着拂尘蹦蹦跳跳,却突然听见“扑通”一声声响,像是什么东西落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