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真相却是,两人进那坑位之后,果断按照之前的设想,避人耳目,瞬移回了家。大阁楼的景象一出现,唐小宇哪还管形象,凶残地上手就撕衣服。夹克很快离身,他拎起来翻看,在右后腰位置发现了一个边缘龟裂开的圆洞,内沿还沾有些暗红色的斑点。他惊魂未定地拿手指穿透那孔洞,肉色指尖越过暗斑和夹克出现在他面前。“这这这……”他无措地把洞凑到眼前,从中同陵光对视,然后他又疯了般扔开夹克,再次扒拉陵光里面穿的衬衣。果然,在背后同样的位置,也有个同样的孔洞。他拉起衬衣这层最后的遮蔽,望向赤o的躯体。什么都没有。完好无损。陵光等他闹够疯够,终于拉下他的手,无奈道:“我就说我没事。”唐小宇抖声问:“……你是不是中了枪?”“大概是吧。”陵光一脸若无其事:“放心,我能自愈。”作为一遵纪守法的小平民,唐小宇二十多年的生涯都离枪这个字异常遥远,而现在他碰到的是什么?中枪,流血,然后活蹦乱跳。唐小宇的心情顿时很复杂。直到休假的最后一天,两人再次回到执冥那里时,唐小宇还对中枪那事念念不忘。执冥的炼器正值紧要关头,对于不停骚扰他的两人,自然是驱逐出去,毫不留情。于是陵光花了大半天时间,艰难地把唐小宇哄妥当,这才取得重回洞穴的机会。“成了!”执冥浮举起炼炉,奇特的蓝色火焰已熊熊超越炼炉顶端,有砂砾般的黑色颗粒在炉盖处齑散,就像旧日蒸汽机车运行时排出的废气。唐小宇呆滞地仰望着炼炉,那模样活像刚进城的农民。执冥有心想捉弄他,心念微动,黑色颗粒霎时喷了唐小宇一脸。“啊——呸呸!”唐小宇灰头土脑地擦着脸颊,从农民摇身变成了挖煤工人。执冥家的小徒弟乐不可支,笑得整个人扭成水蛇状。陵光暗自偷笑两声,这才出手帮他把脸弄干净。唐小宇再次感受到神力的方便快捷,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把神君拐回家做大扫除。这背地里风起云涌的功夫,炼炉终于完成了它的使命。蓝色火焰渐熄,炉里仅剩的内容物缓缓飘出,落入执冥的手中。是那个大龟壳。原先黝黑发亮的龟壳,现已变了个模样,表面好似磨砂,炭灰堆砌其上,执冥把它拿在手里抖抖,灰烬褪却,底下也还是坑坑洼洼的。总之,模样变得不怎么尽人意,执冥却很满足。他让龟壳浮在空中自转,抖灰的同时,似乎也在试验质地。几分钟后,他收下龟壳,摆放到石桌上,朝大家道:“来吧。”大家纷纷围拢过去,眼瞅着那新诞生的卜卦龟甲。执冥捏了个诀,龟甲上那些奇特的纹路幽光轻闪,荧亮的小点此起彼伏,有节奏地韵动。唐小宇不知怎的就想到了过年家里装饰的彩灯,十块钱两条,能亮好几天。他差点没忍住笑出声,赶紧憋紧嘴唇,保持面部表情严肃。几分钟后,闪动的光点汇聚到某处,形成个明亮小点,那光幽幽透着丝深紫,仿若是冥间众生凝聚的业火。“……找到个方向。”执冥凝重地望着龟甲。陵光问道:“哪儿?”“往西两万零六十四里。”唐小宇震惊道:“多少里?!”“两万……”执冥的复述尚未说完,唐小宇已先一步算清位置:“这都要跑到地球另一端去了吧?!”陵光循着唐小宇的记忆搜索,点头道:“唔,是呢。”唐小宇怀着种难以言喻的心情问:“这么远也能瞬移到么?”没等陵光回答,他又喃喃自语:“不对,这可算是出国了,护照咋办?签证咋办?”执冥当即打趣道:“哎哟,他也没喊你陪去,你着什么急啊。”“我怎么不……”唐小宇刚反驳半句,猛然惊觉,对啊,自己怎么就莫名认定非得去了呢?陵光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似在权衡什么,洞穴内安静下来,没了炼炉的噼啪声,整个环境安静得有些过分。四人各自站坐,仿佛齐齐开始考虑什么人生大事。安静的环境会催化睡意,特别这种室温,更适合钻进温暖的被窝睡上长长的一觉。到最后,执冥不耐地起身,挥手赶人:“行了,想知道的都知道了吧,赶紧走赶紧走,别耽误我冬眠。”之后几天,唐小宇一直有些心不在焉。他时不时就想起那件两万公里外的事,心情很矛盾。他想陪着去,非常想陪着去,但他怎么都搞不明白自己为啥会那么想。偏生这几天神君都没主动说起这事,搞得他欲言又止,想提又不敢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