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皇后坐在寝殿内,让人去喊长公主回来。
很快李明嫣被请了回来,当她看到寝殿里的一众人同那箱子话本时,明亮的眼眸低垂了下来,弱弱的喊了声:“母后……”
卫皇后没搭理她,让人将炭盆抬了来,然后当着李明嫣的面,拿起一本话本撕开,丢进了炭盆里。
明黄的纸张开始冒烟,然后窜出火苗,接着一发不可收拾的燃成一堆灰烬。
李明嫣眸子被那灰烬染得雾蒙蒙的,她激动的冲过去要从炭盆里把话本夺下来。
卫皇后大喝:“拉住她!”
几个宫婢立刻上前,将李明嫣拉住,任凭她踢挠就是不松手。
话本一本接着一本撕开、燃尽,烟尘在寝殿里弥漫,吹进了李明嫣的双眼里。
她眼睛发疼发红,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下,看着最后一本话本也没了。
宫婢松开她,她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卫皇后踱步到她跟前,垂下眼,恼恨的盯着她,道:“往后把心收一收,你是公主,不是皇子,这些书不适合你看。”
李明嫣仰头看她:“那母后觉得儿臣该看什么书?”
从前,李明嫣在卫皇后面前,从来是乖顺、懂事、沉默受着的。此刻却倔强、叛逆、第一次顶嘴了。
卫皇后一时被问住,李明嫣努力把眼泪憋回去,继续道:“外祖母外祖父从来都没有因为母后是女子就唉声叹气,母后却总觉得儿臣不是皇子难受。儿臣并不比皇弟们差,母后要什么,儿臣也可以帮你挣,为什么总要觉得儿臣不行、不可以、不可能?母后也是女子,为何不喜女儿呢?”
卫皇后震惊,周嬷嬷也吓得挥退伺候的宫婢、太监。
等宫门关上后,卫皇后盯着李明嫣,语气严厉的质问:“你拿什么争,拿几本破话本吗?你别被那些话本给荼毒了,在大楚,女子不可能上阵杀敌,不可能入仕为官,更不可能为皇储。你比你那些皇弟强有什么用?你天生就是公主,这点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
卫皇后比任何人都希望自己生的是儿子,可偏偏不是!
李明嫣咬牙:“那就让父皇改了大楚的律法!”
啪!
卫皇后气急,一巴掌甩了过去:她从不知道自己女儿有这样大胆的想法!
“你知不知道你这话要是让你父皇听见了会如何?”
摔在地上的李明嫣依旧倔强的看着她:“儿臣不傻,这些话儿臣只同母后说。”
卫皇后觉得自己女儿疯了,吩咐宫婢把公主锁在寝殿里,称病不许外出。
然后又吩咐周嬷嬷道:“尽快,不管用什么法子,尽管把十一皇子那小贱种给本宫弄出凤栖宫。”
签到一圈后回来的李衍,看着李明嫣紧闭的寝殿门呆了呆:皇姐这是没银子了?
他伸手拍了拍寝殿的门,没人回答。然后又看了看,明显增加的守门宫婢们:难道他和皇姐之间门的交易被皇后发现了?
李衍还想敲,周嬷嬷就走了过来,行了一礼后道:“十一皇子,不用敲了,长公主殿下病了,您莫要扰她清净。”她说完,朝身后一个宫婢使了使眼色。
那宫婢立刻上前,接过李衍,笑道:“十一皇子,奴婢叫点翠,今后就由奴婢照顾您了。”
既然不能打,就来点别的。
这宫婢是周嬷嬷特意找来的,嘴皮子厉害,最会言语磋磨人。十一皇子还这么小,多被打击两下,估计就闹着要回钟粹宫了。
突然换了人照顾,李衍倒是一点不怕生,乖乖的任由点翠将他抱了回去。
等回到住处后,点翠将他放在床上,想让他睡。李衍不想睡,睁着圆溜溜的眼睛问:“点翠姐姐,皇姐为什么生病呀?请太医来看了吗?”
“十一皇子不知道长公主为什么生病吗?”点翠看着他语气冷淡,“那都是因为您啊,您将病气过给长公主了,长公主才生病的,您就是灾星。”
李衍一瞬间门委屈了,瘪嘴反驳:“我不是……”
“您就是!”点翠握住他细瘦的双肩,语气异常肯定:“您出生,许嫔娘娘就入了冷宫,和十皇子要好,十皇子就病重。去了薛才人那,她不仅病了,还被赐死。还连带七皇子被禁足,淑妃娘娘也病了……您说说,你不是灾星谁是灾星?”
“您生来就只会拖累别人,与其天天吐血难受,不如早死了干净!”
若是一个寻常的两岁多孩子听见这样的话,小小的心灵肯定备受打击。说不定要被说自闭了,就此缠绵病榻,一命呜呼了。
这点翠嘴真毒,卫皇后也真用心险恶。
李衍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然后嘴巴一瘪,呜呜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