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一声,一声又一声,逐渐与心脏同频。
于是他试着放弃了视觉感知,闭上眼,扬起了双臂,任风从他的指间肆意横行。
风也是很沉闷的,打在手掌上有一股迟来的钝感。
好像属于蒙古族的一切声音,在周安吉看来都是很沉闷厚重的。
包括了苏和额乐的嗓音。
这是个古老的、漫长的、厚重的民族。
忽然又一阵风吹过,周安吉闭着眼兀自向前迈了两步,感受到蓝色彩带轻飘飘地略过他的指尖。
他缓缓睁开眼,此时正伫立于古老的锥形建筑面前,周安吉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人类这个智慧生物在天地自然面前,简直微不足道。
周安吉伸出手,想要去触摸一下那些经久凛冽的灰色石块,却在离它们还有十厘米的时候顿住了。
他回过头,看见苏和额乐仍保持着几米的距离,站在他身后。
没有说话,也没有什么表情,他用了一种很虔诚的眼神望着周安吉,似乎是在安然地接纳这个人世间一出微小而特别的闹剧。
“我可以摸吗?”周安吉问。
他不确定自己作为一个没有信仰的汉族人,会不会被允许去触碰神明。
苏和额乐点点头,脚下跨了几步走到他身后,自顾自地伸出手握住周安吉一节白皙又薄弱的手腕,拉着他一起触到了一块不规则的石头上。
石块冰冰凉凉,凸起的嶙峋刺激手掌皮肤,而苏和额乐的体温覆盖在手背,是另一个层次的温暖。
这才让周安吉对此时此刻有了一些真切的实感——
这是不知道第几次了,他被阿乐以这种环抱的姿势护在身前。
“不要怕,阿吉。”苏和额乐在他身后沉沉地说,“蒙古族的神善于接纳万事万物。”
“那我们要怎么祭拜?”周安吉下意识地转过头问。
好近的距离,差一点就碰到了阿乐的下巴。
于是他愣愣地移动脖子低下了脑袋。
今天他们来得匆忙,并没有提前准备祭拜用的哈达。
“来,我教你。”苏和额乐说着,拉着他走到附近的草地上,捡了几块石头。
周安吉学着苏和额乐的样子,把石块垒到敖包的高处,然后双手合十,闭上眼虔诚地参拜。
“好了,你拜过了山神,就可以讲你的故事了。”苏和额乐说。
“一定要拜过之后才能讲吗?”周安吉很认真地发问,生怕哪里做得不对就亵渎了神灵。
苏和额乐被他问得笑了,他拉着周安吉在敖包前的阶梯上坐下:“祭敖包在蒙古族的传统里,是为了祈求平安吉祥,就像你的名字一样。”
“你今天祭拜过了敖包,山神会保佑你放下过去,以后都会平安吉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