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外之意,那位清河崔氏的贵族子弟都没弄出这样的排场,他又是何必呢。
李清月却是振振有词,“这衣衫被褥之物也不全是给老师的。冬日募兵,还是跨境作战,老师募集来的兵卒难道不需要关照吗?”
“我算过了,另一车中的药材熬驱寒汤剂,正够两三府之用,就当是给老师和兵卒见面之用了。”
那可是孙思邈提供的药方,好不好用的,洛阳百姓都试过了,不需要怀疑。
将药材送那么远听起来是有点离谱,可这不是节省了刘仁轨配制的时间吗?
“我还有两件东西要送给老师
。”
安定公主忽然回身,从跟在后面的卓云手中接过了一个木制长盒,递到了刘仁轨的手中,“此剑锋利,留于老师防身之用。”
“对了,还有一样东西。”
李清月再转去了马车的后头,将栓在车后的一匹神骏宝马送到了刘仁轨的面前。
她似有几分不舍,但最终还是将这匹正值盛年的好马递过了缰绳。
“这匹青海骢乃是我出生后不久,由弘化公主自吐谷浑送来的,在宫中精心喂养长成,若论脚力,当世少有马匹能与之相比,就先赠于老师了。”
“此番远行,请您务必珍重。”李清月极为认真地说出了这句话。
这出高调异常的送别,若说本还因为药材一车而有些好笑,到此时,也难免不让刘仁轨动容。
她这一句“珍重”说得着实真情实感,并不难听出来。
结果这话完毕,还没等刘仁轨有回应的机会,就见李清月跳上了来时所乘的马车,分毫也不给他拒绝余地,径直扬长而去。
只隔着车窗又朝着他招了招手。
活像是在说,老师您快走吧,我之后就自由啦。
刘仁轨:“……”
他再朝着周遭一看,发觉所有人的目光都早已尽数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其中有羡慕的,有憋笑的,有朝着他颔首示意的,还有纯粹看个热闹的,也不知道他该当拿出何种表情来应对。
尤其是,因那两车衣服与药材,让他顿时成为了东行队伍之中最为醒目的存在。
要不是公主在送来两车物资的时候,总算记得将车夫给留下,刘仁轨只怕真要犯难了。
“安定公主这是……尊师重道之举,刘都尉能有这等高徒,还是我等该当羡慕之事。”周道务因临川公主被皇后聘请去当助手的缘故,自觉自己该当和刘仁轨算是一方的,便打了个圆场。
刘仁轨回身答道:“公主品性纯善,我自教导她之时便知道。”
谁不喜欢这等待人真诚的学生呢,刘仁轨也并不觉得这等大场面的送别有什么问题。
李清月的思维跳脱,做出什么也都不奇怪。
他只是从方才的那份感动之中回过神来,又下意识地觉得,公主今日好像是在以这种方式向外界宣告,她对于这位授业恩师极为尊敬。
就是总觉得……其中还暗藏着点别的想法。
但这种话,就不必向同僚去说了。
他只是又接了一句:“我也不是觉得此事有所逾越,可我非武将,要那样好的马做什么?”
他大概也没指望得到别人的答复,在行将上车之时感慨了一句:“也罢,若是真遇到了什么麻烦事,还能跑得更快一点。”
周道务留意着刘仁轨的神情,便清楚地看到,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脸上还有几分公事公办的硬朗,不由沉默地翻了个白眼。
呵,他又不是没听过刘仁轨的名头——
这家伙年轻的时候打
死过折冲都尉的!
就是他现在担任的这个官职。
那这话的可信度,就真的要大打折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