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示了自己的名字,两个小少年认真学起清颜阁三个字,一笔一划,分外认真。“王三郎君在否?”门外车轮轱辘,有人扬声问道。两个孩子纷纷发出了哇的声音,薛瑜回头愣住。她并不意外来的是天工坊伙计,但他手中嵌着珠翠的小盒夺人眼球,阳光下极富暴发户气息。实在……亮瞎人眼。洗澡那个有坏心思要套情报的坏人……“……大匠埋头要做风扇,催着我们赶了出来,郎君别急,风扇明日就能做出初成品送来。”伙计解释完,薛瑜看着他脸上被迫赶工的哀怨,别过眼,“劳烦一道送去群贤坊,可否?”刚要离开,木匠拦住薛瑜,“我们也完事了,三郎瞅瞅。”检查完质量,回头时两小孩已经举着扫帚收拾完了一地木屑,等在门前的伙计拨着手中小小的扇叶转轮,隐见急躁。薛瑜对天工坊的速度再次有了充分认知,拉着阿白两人出门落锁,“抱歉,久等了。”伙计迅速藏起了转轮,“没有没有,郎君上车。”“这是我们铺子的吗?好漂亮。”车厢里整整齐齐码了两列木盒,以细布围裹,唯一一个取出来的放在上面,巴掌大的小盒上米粒大小的玉石和釉片拼成了清颜二字,繁复的描金花纹围绕在外,刷了贝母粉的外壁流光溢彩,即使车厢光线微弱,也看得出这是个难得的装饰品。实话说,比她画的好看多了。薛瑜被闪瞎的感觉平复许多。伙计在薛瑜指路下停车,骄傲道,“唐师专门教了我们一宿呢,光怎么涂就争了好久,我们天工坊的东西,当然好看。”“哇——这是天工坊的盒子!”阿蒲伸出去想摸摸的手刷地收回了,阿白紧张地看了看码放起来的两列木盒,“我、我晚上不回去了,贼来了可怎么办。”伙计颇为惊奇地看着他,“贼来了你有办法?”吴威牛力闻声出来,凶恶的模样让伙计闭了嘴,挨个搬运不提。薛瑜送走伙计,带着四人将半凝固的皂液挨个舀入盒中定形,阿白和阿蒲一边做一边背着宣传词,彼此提醒着,倒给小院添了些热闹气氛。留下木盒和木框里的继续晾干,薛瑜把单独凝固的一块肥皂揪成小块装进布袋,专门找出给他们准备的新衣裳让阿白抱着,“走吧,去孤独园。”薛瑜带着懵头懵脑的四人进门时,陈安正拿着长树枝指点小孩扎马步,“你们怎么来了?三郎,是他们谁不合用?”他迅速想到了契书写过的要是雇工不合适会回来换人的规定。“不是不是,都挺好的。”薛瑜连连摆手,“铺子明日就要开张,我带他们回来洗个澡,顺便大家都用用我的肥皂。”“你们自去洗就是。”扎着马步的一排小孩好奇地探头看着这边,见陈安无动于衷,薛瑜没坚持,示意阿白拿肥皂带人去洗澡。每日盥洗本就是一种富裕的象征,每天只赚十几文钱的百姓哪有功夫烧水费皂角。但孤独园老弱病残一群,多洗好歹能减少病菌,她能做的不多,匀些肥皂给泥猴们用用就算是福利了。阿白洗得最快,光身子抱着湿衣服跑出来,衣服搭在院中麻绳上,才折回去抱他的新衣裳,一头细软发丝湿透贴在身上,隐约带着桂花香,跑到薛瑜旁边,“东家,我先回去看作坊。”薛瑜闻了闻他的头发,一抬眼就看见湿衣服上在铺子里蹭的灰还在,冷酷地拒绝了一脸急切的小工,“不急,拿肥皂去把衣裳重新洗了,擦好头发再出来。”“阿白哥哥好香、好白啊。”有小孩刚说出口,就被陈安敲了脑袋。薛瑜劝道,“陈公,只是沐具而已。”“……都去吧。”陈安一声令下,小孩子们欢呼着去找他们兄长。“洗衣服好干净”、“哇你也香香的”、“我去叫妹妹”,一时间,孤独园热闹起来,轻飘的肥皂泡从后院飘过来,不用猜也知道阿白是在给弟弟妹妹们帮忙洗澡。男孩们的欢笑声越来越响,还有人拎着水桶一路跑出来,大笑着往头上一浇冲去泡沫,陈安的脸黑了。孤独园里打的有井,但是口浑水的咸井,周围的百姓不爱来,平时也就打水沉淀后自家吃用,哪有过连水缸里的水都顾不上用,直接拿了桶就跑的?“站住,马步加一个时辰。”胡闹的男孩被陈安勒令训练,苦着脸留在了前院。薛瑜忍不住笑起来,陈安的黑脸没持续多久,干脆回了后院。难得见他们高兴疯玩一次,随他们去吧。薛瑜抓紧时间教阿蒲认字,被洗完赶出后院的孩子们围在旁边眼巴巴看着她,对离得最近还能被握着手写字的阿蒲有些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