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改头换面装了望远镜后的奇怪头盔,副将欲哭无泪。抓捕治不了,等死吧,告辞腊月初九的天气不算好,阴沉沉的,昨天夜里抵达鸣水的来自京城的信使没有惊动寻欢作乐的一小部分人,简家庄子上正是轻歌曼舞时候,丝毫不受天气影响。有人提着酒坛,从昨夜醉到今晨,从捧场出卖着笑容的女婢肢体交缠之中清醒过来,又是一阵欢笑声。“谁许你过来的?!”简淳清醒过来,脸上还带着些梦里的潮红,但推开贴着他腰间的少女力道毫不留情,恶意的眼神毫无曾经的俊美温雅,若是度支部的同僚在此处,定是不敢认的。婢女们手忙脚乱地将少女拉开,这场小宴上道观观主不在,几个师叔师伯对视一眼,提了酒来劝酒。道观和简家联系密切不假,但简淳作为简家家主幼子还是得供着,招待好了才行。不动声色间一抹红色粉末洒落酒中,简淳眯着眼,被劝了几句就喝了,也不知是看见了不在乎,还是压根没看见。没多久简淳跌跌撞撞起身,要敲剑助兴,脸上的红晕几乎要滴出血来,整个人不正常的亢奋着,小厮还记得家主的嘱咐要照看好他,刚刚被推开的少女却又贴了过来。看笑话的和为她着急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简淳看了看怀里娇俏却脸色发白的少女,大笑,“真不错。”他低下头,像每个喝多了的急色鬼,胡乱揉搓起来。酒宴办在道观内,里面除了几个对背后内幕心知肚明的老道外,没有一个道士,眼看着荒淫的一幕,坐在上首劝酒的和下面陪客的简家子弟都有些尴尬。正要让人哄着去别处,像那些昨夜闹到还没起身的人一样睡下,忽然听见外面有阵阵喧哗声。简淳狠狠亲了一口少女,“是鸣水县令到了吧?那老头不来赔罪,就继续关着!”简家和新从鸣水工坊出来的游医一行的不对付,其实宴上的师叔师伯不太清楚,唯一清楚的道观小师叔遗世独立般坐在旁边压阵,免得这位家主幼子在自家受了什么委屈。说是道士,看着更像是门客,只不过他的心思显然已经飘远,仔细听还能听到几句念念有词的“丹砂黄磷”。晓得内情的简淳小厮看着自从受伤后性情大变的自家郎君,口中发苦,又是期待他能带婢女春风一度,又是怕他不行再愤怒闹起来,被兜兜转转带去了县里的那个老游医不就是因为这个被记恨上吗?要说这事还真得怪那个老家伙,“治不了,等死吧,告辞”三句出来,哪个人受得住?医正心里也苦,当初接诊就是他,治到一半患者非闹着要医令来看,最后还是没办法。当时他没办法治好,过了两个月也照样治不好啊,不就得立刻拒绝,免得让患者抱着不切实际幻想?小厮一边往门外去瞧情况,一边心中暗忖:就这还是太医署医正?要是不遮掩身份,收拾起来还得费点功夫,现在表面上就是个游医,还不是任人揉圆搓扁,这不,上了公堂,看时间也就刚带人进去立刻判了,才能这时候赶回来报信赔罪。鸣水县令做了几年,除了到冬天的时候烦了点,平常鲜少闹出事来,还算是个懂事的。“大呼小叫的,怎么了?”小厮跟在简淳身边,平日在庄子里到处都是见人点头哈腰,去开门也带上了些不耐,却被人一把推开。小厮还没反应过来,刚想斥责,就见原本守在真正道观和这部分“师叔师伯修行院落”之间的中年道士身子直打哆嗦,“师师师父!鸣水县令疯了,带人围了观,个个带着刀枪,要不是前面师兄们拦着,现在就要冲进来了!”冬日的寒风席卷而入,将酒气胭脂和一些奇怪的味道冲散,屋内歌声一停,有舞姬一个旋转,却险些崴了脚坐在地上。伏在简淳胸口的少女脸色更白了几分,简淳捏着她腰身的手收紧了,她却不敢喊疼。“狗东西是不是疯了?!”简淳的大脑被醉意和刚刚喝下去的药粉啃噬干净,听到消息只想发泄自己的愤怒,把少女一推,跌跌撞撞四下寻找起他的佩剑,“剑来,剑来!”坐在高位上的师叔师伯们闻之色变,急急追问,“‘坟场’那边有人吗?”他们口中的坟场,是那片时常飘着绿色鬼火的大片空地。报信的道士愣了一下,没明白师父为什么第一个追问这个,但还是老实地摇摇头,“没有,只是围了道观。”对面松了口气,见报信的道士又拍了下脑门,“还有,他们打上门来之前,守门的师弟们见势不对,已经向庄子里去了。”这下,道士们脸色就更轻松了些,掏空了的身子摇晃着起身,漫不经心道,“师弟守着,我们去会会这个县令。守拙,去找你的师兄们,让他们收拾妥当了,再来前面找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