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却没有笑,“老三不在,他不是给老四上课上得挺高兴吗?让他安生些。”---被关注的薛瑜忙着自己的事,倒是林贵妃听说了宝德殿前的摩擦和四皇子回到德妃身边后昭德宫里动静不小,高兴起来,连小厨房报薛瑜要借锅灶都允了,装出慈母模样,“阿瑜身子弱,平日怕她吃多了不克化伤身,今天多吃些松快松快倒没什么。”薛瑜却不是像她猜的那样为了吃食。自现代带来的化工技术大多无法在几乎没有基础的齐国实施,但一些基础材料组合起来还是能达成她想要的效果。草木灰加水过滤澄清,瓷盆架上火加热,油脂慢慢在其中融化,薛瑜加了两勺盐进逐渐显出粘稠的液体中,撸起袖子开始漫长的皂化搅拌过程。一个时辰过去,沸腾的白色皂液上已经可以画出完整形状,薛瑜满意地打散了试验稠度的字符,停下搅拌,待火灭后瓷盆温度下降,拿帕子垫着抬出厨房。薛瑜选的时间不早不晚,离晚餐还早,无人关注厨房,门外只候着个烧火的宫婢,望着三殿下带婢女离开的背影猛地抽了抽鼻子,“这是煮的什么吃食?好香啊。”没有现代玻璃和不锈钢以及搅拌器,靠着人力搅拌的薛瑜手臂疼了两天,以原主三脚猫的锻炼底子好歹顶了过来。期间秘书省与宝德殿两处刷脸不提,到了薛瑜算好的日子,看着还有些软塌塌的手工肥皂,和已经失去了瓷器釉面显得格外难看的瓷盆,她有些不满意。只能算勉强成功。一直谨遵薛瑜要求牢牢守着这盆不知名物事的流珠忍不住发问,“殿下,这究竟是何物?这般贵重。”薛瑜房中有不少这次皇帝的赏赐和标志着身份的物事,但从没有这样慎重对待过,也难怪她好奇。“让厨下送桶水来,我告诉你。”薛瑜卖了个关子。拿肥皂仔细洗了个澡,才舒坦许多,擦干头发咸鱼瘫在榻边,将肥皂递给流珠,“在肥皂上搓两下,去洗手看看。”流珠眼看着自己手心湿润后搓出一串串泡沫,发灰的污水从手掌流下,让她脸红不已,连忙多搓了两下手心。但很快她想起了这样的场景在哪里见到过,凑近手闻了闻,一股淡淡的香味清雅动人,她差点没拿住手中的“肥皂”,失声道,“这、这是澡豆?!”她在四皇子身边时,见过这南方传来的昂贵净物,据说半拳大小就要百两银!三殿下不受宠爱的事实三年里她已经清楚无比,这种连主子都没有的贵重东西,她不过是个奴婢,主子赏她是恩赏,她竟然受了,实在逾矩!“殿下恩德奴婢错受——”薛瑜无奈地拦下流珠诚惶诚恐地告罪,“这东西不是你看着我做出来的吗?小玩意罢了,不值几个钱。”起码,没有花式加香料疯狂抬高身价的澡豆贵。如今澡豆的制作牢牢把持在南方楚国世家手中,是牟利的一大利器,连齐国王宫中都少见。除了贡给皇帝的,只家中本就是世家的两位娘娘有,像她这冒牌货自然只有草木灰可以拿来洗漱,别提多难受。要不然,她也不会将肥皂列为头号项目。被提醒了的流珠很快反应过来,看着肥皂的眼神可谓惊喜。若非澡豆昂贵,草木灰洗完身上也会有奇怪的味道,宫里攀比甚多,谁不想每天干干净净的呢?但肥皂是主子辛苦做出来的,她拿怀里麻布帕子垫上,重奉给薛瑜。“不必了,你留着用。”薛瑜估算了一下时间,随意又挖了两块肥皂捏成方形揣好,“我该去请安了,你看着那盆肥皂,别让人进屋子。”流珠见过肥皂的神奇,守护肥皂秘密的念头坚定无比。送了薛瑜出门,她悄悄摸了摸洗完比之前似乎白净柔软些的手,将包好的肥皂块小心放入荷包。宝德殿外,薛瑜与薛琅再次碰面,薛琅这次站得直挺挺的,瞪着她好似大仇不共戴天,倒让薛瑜有些诧异,“四弟眼睛有疾?”“三哥耽误课业,可是又卧床了?”薛琅顶了回来,见常修出来,他抢先施礼,“常内侍,陛下身子可好?我日夜忧心,不知可否为我通传一声,让我随侍身边。”薛瑜侧目看他,有些惊讶,暴君砍人的阴影这么快就丢了?“这……”薛瑜读出常修的不字口型,上前一步,将袖中纸包递上,“常内侍,我有一物想献给陛下,不知可方便?”早被皇帝吩咐拒见两位皇子的常修一怔,陛下说了不见人,但没说不能见东西,想到三皇子举荐的医术超绝的秦医师和近日陛下对三皇子的关注,他心中转了几个念头,笑着接过,“殿下孝心一片,老奴自是会呈给陛下。只是陛下国事繁忙,怕是不能召见,还请殿下莫要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