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指用力,扯了一块肉放在我唇边,温柔道,“别站在这里,去火堆旁烘烘衣裳。”
我咳了一声,张口想去咬那肉,却没想楼西月倏地收手,自己咬了一口,含笑瞧着我。
他转身往火堆走,“嗯,真香。你快过来,别饿坏了。”
外头的雨依旧,楼西月撩了袍角,席地而坐,用树枝在地上画了个棋盘,以石子代棋子,和纪九下起棋来。
楼西月手中执着石子,凝神思索棋路之时,纪九怔忡地看着他,脸上难得有一丝柔和。
楼西月把玩着扇子,温和笑道,“啊呀,纪九,我又输了。”
纪九眉眼舒展,开心一笑,纯净如孩童,“七公子,你又让我。”
楼西月摇头,单手撑着额头,笑得更欢,“我没让你,打小你就聪明。我下棋从来没赢过你。”
言毕,他起身,打着哈哈道,“你棋艺太好,我下不过你,我去找个其他的姑娘。”
他看向我,无辜状,“小香,我们来下棋吧。”
我先前在谷中经常旁观师傅和三公下棋,二人经常几个昼夜杀得寝食难寐、日月无光。这样气势磅礴的棋局,通常都是以三公一掌自拍脑门,哀嚎一声,“啊——我输了”结局。
唯一一次例外是三公一掌自拍脑门,长啸了一句,“啊——”
接着,沉寂了片刻,他再拍了一次,说,“啊——我又输了。”
师傅棋艺这样地出神入化,他的第一代掌门弟子我,自然,也很懂,看棋。
我笑,“好啊,谁输了谁自拍三掌。”
楼西月扶着下巴,犹豫了很久,“嗯。”
我于是兴冲冲地端坐在地上,打算杀他个片甲不留。
这样一个电闪雷鸣,狂风暴雨,诸事不宜的日子里,我与楼西月短兵相接,大战了一个回合。
这局棋下得时间不长,却让我感慨世事多么地无常——往往只能猜到开头,却猜不到辛酸的结局。
楼西月拍手笑道,“小香,我已经很久没赢棋了。”
我不语。
纪九在旁凉凉道,“输的人要自拍三掌。”
我装死般低吟了一句,“方才被淋着了……状态不好……我有点头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