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自然知道零号病毒的痛苦,他以前也是亲身试过的。他一把拉起钟天,“走吧,我带你回去,放心,不会让你死的。”钟天趴在长安的背上,他转头看向旁边的床铺,犹豫了一下。长安见此,挑起了眉,冷声:“我可没那么多的血。”钟天也知道,他只是带着歉意,对着年轻军官床位,也说了一句对不起。长安带着他从窗户飞出去,乘着微冷的夜色,飞向清吧方向。病房黑暗中,小护士出声:“你是军人,为何要放任感染者出去感染其他市民呢?”他们俩为自己的多舛命途忧愁得睡不着,自然察觉到屋里来了一个人,还把钟天给带走了。小护士见年轻军官没说话,她也没说话制止。年轻军官身上的傲气一点一点消散,他低声回:“因为,我们对不起你们。”因为,军方早就提醒过降雨的那一天所有士兵不准外出。因为,他灵敏的鼻子在雨水中闻到了鲜血的味道。因为,医院里的所有医护早就做好了准备,所有的部署,是如此的迅速。他感觉眼眶有点湿漉漉的,用手一抹,一股血液的铁锈味儿传来。年轻军官抬头望了望青云散去后的皎洁月光,朦朦胧胧,似一层红色的薄纱笼罩在他眼前。他低声问:“你害怕枪声吗?”小护士犹豫片刻,点点头,“枪声代表死亡,它时刻提醒我,我也会拥有一声专属于自己的枪声。”年轻军官缓缓从床上爬起来,他低声道:“那你捂住耳朵,藏在被子里,数十声,好吗?”“为什么?”年轻军官只是笑,没有说话,小护士看清了他脸上流下来的血泪,颤抖着把自己缩进被窝里。被窝里一片冰冷,她捂紧自己的耳朵,艰难地呼吸,紧紧闭上眼睛。门,被打开,很快又被关上。脚步越来越远,由重到轻,几乎听不到了。她声音颤抖,心里默数,“十、九、八……”“三、二……”最后那个一,她怎么也不敢念了。砰!一。心里一咯噔,小护士咬紧了牙齿。听到枪响,几乎没有人发出声音,也没有人去查看,大家早已习以为常,漠然视之。唯有被窝里的小护士发出了小兽一般的呜咽。生命的逝去从不是惊天动魄的,只是在一个平凡的夜晚,在一声已经安然视之的枪声中,轻飘飘消失了。擦擦口水长安带着钟天飞回清吧顶楼,纪简在实验室里等着他俩。纪简亲眼看着长安为了救钟天的命,掐住钟天的脖子,下了狠劲儿,一如那天,他掐她。此时此刻瞧着钟天那痛苦的模样,她才恍然大悟,原来让危险者处于生命垂危的时候,零号病毒才会拼命激发基因,然后迅速衰弱,进入休眠期。“我还以为那天,你是故意想要掐死我呢。”纪简轻声道。长安:???能烧出舍利子的男人气愤不已,眉毛高高挑起,“眼睛看不见,捐给医院去!”这什么人呐,救了她一命,说自己蓄谋要杀她。六月飞雪,长安只想唱一首窦娥冤。“好好好,马上登记一个遗体捐献,长安大善人,你别光瞅着我呀,他都口吐白沫了,你行不行?”纪简急忙指着钟天。长安冷哼,一生要强的男人绝不承认自己不行,他喂了钟天血后,陷入昏迷。把钟天安置好后,纪简把长安抱回房间,放到床上,她青葱般的指尖刮了刮长安高挺的鼻梁,眼睛笑得眯了起来,低沉的声音十分悦耳,“大善人,好好休息吧。”第二日凌晨醒来,长安迷迷糊糊发现纪简睡在他的床上,但是没有抱着他睡。他从床上坐起来,打量了一番隔在中间碍事儿的大熊,若无其事地偷偷把大熊从纪简的怀中拿出来,放到墙边,自己则舒舒服服靠近纪简。果不其然,一没有抱枕,她就会抱自己。纪简闭着眼睛,无意识地凑了过来,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头靠在他温热的脖间,稳定而绵长呼吸着。长安嘴角噙着笑,左手轻轻柔柔摸着纪简头顶的头发,甜甜蜜蜜又进入一个梦乡。温暖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里洒了一缕进来,刚好打在纪简的眼皮上,暖洋洋的温度唤醒了她。然后她发现了这样的一件事情,自己抱着长安,贴在人家的胸口睡觉!!!看着那黑色短袖上面沾着的自己晶莹的口水,纪简脸从白变青又变红,最后红得通透,活像是秋天里成熟的苹果,连着耳朵也染上了一抹彩霞,短短几秒,变幻速度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