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岁的我是不是有什么病啊,连觉都睡不好。”床还挺软,枕头也挺软。我逐渐没骨头似的瘫在了郁行辰的床上,半死不活道:“辰哥,我头疼。”我一脑袋的“记忆碎片”,却什么都拼不出来,脑神经都要过载烧死机了。我从床的左边滚到了床的右边,在滚回原地时,郁行辰将加在咖啡里的鲜牛奶,隔水加热了一杯给我。我看着又回到不远处书桌前的郁行辰,喝着牛奶,从此刻的相处里品出一丝与家同温的温馨的感觉。这就是有伴侣陪伴的感觉么?是十九岁时的我向往的,与还没来得及体验的。我长久地看着手机里新存入的那个号码,在信息栏输入:我还是很喜欢你。这个时间沈瑜已经睡了吧。我怕打搅到他,也怕我的冒昧困扰到他,又想到约定,一向随心肆意的我收了心,最终将这行字留在了输入框里。在放松的舒适状态下,睡意袭来,我逐渐睡了过去。在意识彻底沉眠前,似乎有什么人在我的头上很轻地抚摸了一下。并未设置自动锁屏的手机,被旁人熄屏。“李与峥。”那个隐约可闻的声音哽咽似的轻声:“你也喜欢我一下行吗?” 我好气啊人的生活是被周遭的事物推动着前行的。立足过高处的位置,见过高处的视野,就不会甘于混迹与平庸了。抱着维持人设的随意想法,我竟也在郁行辰的督促下,投入了二十五岁的生活的正轨,为自己的人生负起了责任。随着对现况的日渐习惯,我也逐渐习惯了身边有郁行辰这么个人在眼前晃悠。我觉得我们算得上是朋友了,而郁行辰显然不想跟我当朋友,随时日的推移,我对他愈发熟悉,他对我却愈加冷漠。倒是沈瑜跟我走得近了些。虽然很难约他出来见面,但我发给沈瑜的消息,他至少会回复,而且回复的间隔时间越来越短。然而每次我旁敲侧击分手理由时,沈兔子就跟我炸毛,看来当中隐情对他来说伤害还是挺大的。我只得先慢慢顺着他,一颗心精力有限,也就顾不上和郁行辰搞好关系了。毕竟与郁行辰一月后和平分手,也是最初的想法。而算算时间,今天已经是约定的第十天了。十九岁的我和二十五岁的我还能互换回去吗?在那些胡乱闪烁的六年记忆拼凑完全时,我或许会停止思索——互换将不再成立,补全错失的六年时光的十九岁的我,将会成为二十五岁的我。不愿记起过往的记忆与情感,是属于十九岁心性桀骜的我对这场错乱安排最后的反抗。我拒绝了郁行辰预约心理医生帮我唤醒记忆的提议,也正是这一举动彻底惹恼了脾气并不温和的郁行辰。他看起来被气得狠了,但在怒火进到另外一个临界点时,郁行辰反倒没再跟我争执动手。“你就是为了那个姓沈的对么?”不排除有一部分这方面的原因。二十五岁的我早已走出和沈瑜分开的阴影,但十九岁的我还在阴影里,哪怕二十五岁的我已经弥补过对沈瑜的亏欠,十九岁的我在弄清一切前,也无法轻易割舍掉这份牵绊。因此我没有反驳。郁行辰目光沉沉地看着我,眼中竟然是有怒烧的恨意的,他甚至将这份恨意迁怒到了二十五岁的我的身上,因为我看到他做出了脱戒指的举动。可能是戒环上次被他捏变形了,也可能是他手抖的太厉害,没能第一时间摘下。郁行辰戴着戒指转身走了。这是我被郁行辰恨上的第三天。明明同处一个屋檐下,明明办公地点那么相近,他却不叫我起床了,不来我公司了。即使正面遇上了,也跟我玩“抬头无视,低头不见”。爱车如我,一车库的车,从超跑到越野,甚至于重机车,先前那几天我已经骚气的轮换着开遍了,但这两天我对自己开车失去了兴趣,我觉得我可能需要一个副驾驶,即使他多数时什么都不说,只是个摆设。想吃家里王姨烧得油爆虾,但是我妈不让我回家,公司里层出不穷的烂摊子好烦人,我已经两晚没喝到热牛奶了。我觉得我有点过于依赖郁行辰了。郁行辰对我的关照,使得我对他产生了类似雏鸟情节一样的心理。而现在这只脾气差劲的鸟哺育到中途,忽然拍拍翅膀飞走了,留我在窝里饥寒交迫。郁行辰太不负责了。虽然约定里,他的作用是帮我记起一切,但就算我不想记得,相处一个月的约定不是还没到么?就连约定也是他非要定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