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神死后。石城人也有敢走水路的了。此时江上,也有石城人。有的咬牙切齿地探头探脑,提着灯打量同船人,试图找那张垂眉柔目的少女面容;也有的默默不语,焦急万分地为那位恩公祈祷。
蓬船内,李秀丽皱眉。她才不要当什么圣母呢!更不自诩正义。
但是她最讨厌因为自己的事牵连别人!便要往船舱外走。
姜熊、姜虎一把拉住她:“你干什么去?”
“一人做事一人当。”李秀丽说:“我不连累任何人!”
姜熊没忍住,对她的脾性又爱又嗔,狠戳一下她的额头:“莽子!你真信玉江龙王的鬼话?我敢打赌,就算你出去了,祂也一定会杀光现场的所有人,这几百条船,一个人也活不了!”
便细细地为她说来:“现在江上晴日落暴雨,风平起大浪,是龙王私自展开了部分洞天,以便在人间施展自己的法力,呼风唤雨,好来对付我们。”
“龙王是大夏幽庭的水官,四品,炼炁化神高阶的修为,接近返虚。所辖玉江流经数府一省,是一方大江,等同于阳世的一方刺史。大夏对这种级别的幽世水官,极为严格。无召不得入阳世,不得展洞天。开洞天为一己之私,等同于阳世朝廷的将官兵当做私兵,盘踞一方称王的作为。是重罪!所以它必定会事后灭口,杀光这片江域之人,然后推给我们,夸大我们的修为,说自己是为了‘剿匪’,不得不开洞天,来一个死无对证,也为自己脱罪。”
李秀丽的眉越皱越深:“难道看着它杀人?等死?”
姜熊和姜虎对视一眼。
姜熊说:“不。它这样,反而好对付。大夏对这种级别的幽世之官僚,私展洞天,是有检测的。一旦它的洞天完全展开,被仙朝检测到,必降天兵,捉拿此龙。”
“所以,我们只需要第一,刺激它完全展开洞天。第一,拖延时间,拖到仙朝来人。”
李秀丽如今也有些修为了,已经能看出其他修行者的一点深浅。她远远看了一眼江上的宝船,并不畏惧,只是估量思忖:“我们修为都远不如它,需要拖多久?”
姜熊犹豫片刻,姜虎轻轻拽了拽姐姐的衣服,一人对视一眼。
姜熊长出一口气,还是说:“你可知道,为什么我姨母,以前会同我们说起这位龙王和祂的私生子?概因,我族有一秘术,需要一样重宝才能施展。那龙王手中的鲤珠,就是我族流落出去的宝物。”
“这秘术,是我们从故乡携出来的,是我祖先赐予我们的。但我和弟弟已经选定了自己的修炼之路,反而没法修炼这秘术和宝物了。”
“如今,秘术在我等手中。而鲤珠,在你手中。”
“我们可以助你修炼这秘术,顷刻可小成。修炼之后,对付如今仙朝一脉的所有水官,都有极大的克制。譬如,以你现在的修为,可以对战玉江龙王一日而不落下风。”
李秀丽听了:“那还等什么?怎么修炼?”
姜熊说:“你别急。但这项秘术涉及我族祖先的来历。。。。。。最重要的是,有极大的后遗症。。。。。。你。。。。。。”
李秀丽说:“我不会说出去。我也不怕。再是什么后遗症,也得先逃得命。”
她取出鲤珠,看了一眼舱外惶恐的人们,姜熊、姜虎,以及这些人,不能因为她而死。
她最讨厌背负这些人情债务。
因此,根本不问什么“后遗症”的内容,只催促:“快开始吧!”
见她如此坚决,而船外龙王还在叫嚣。
姜熊定了定神,终于下了决心,从怀中取出那日、月小印来,轻轻一抛,小印上的日、月雕刻,忽地脱离了印身。
日为骨笛。月为骨笙。
姐弟俩,一持骨笛,一拿骨笙,对李秀丽说:“我们会以秘术助你。但你需要先逼得龙王完全展开洞天。它现在是炼炁化神高阶的修为,接近返虚。但愈是这个阶段,越好对付,因为愈靠近返虚前期,就会疯得愈厉害,经常无法自控。。。。。。你听我们说来。”
他们在蓬船中低语。风雨中的大江上,人们却已经乱成了一锅粥,甚至有人互相跳船,到别的船,举灯去找人。
但因蓬船单薄,离其他船只都有一定距离,,一时无人找上。
过了一刻,见仍没有动静,情怒愈急的龙王却已经等不住了。
宝珠就在这片江上,但它被人重新祭练过,因此感应模糊,无法找到太具体的方位。
但,这对祂来说,并不难解决。
把这片江上的全部凡人都杀死,不就行了?
正待祂举起手中旗帜,要对虾兵蟹将下令之时。晦暗的风雨中,一艘蓬船上,忽然走出位少女来,叫道:“老龙,我一人做事一人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李秀丽在此!”
雨湿罗裙,浪打帛带,水沾芙蓉花。少女的乌黑湿发蜿蜒黏在雪白脖颈上,仰面对乌云,惊雷照亮她的眉目。
柳眉生讥嘲,柔目比秋霜:“你知道那臭鱼是怎么死的吗?我剖了它的肺,把它活活闷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