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易行简还在想着不能让她独自一人面对他的离去。她该回去的,到那时,母亲自会照他说的来做。就算母亲不肯,还有如今的圣上,他其实早做好了准备,阿月应该不会走上早逝的道,思前想后,除了让她难过一场,其余的都安排妥帖了,易行简的嘴角不由微微翘起。哭累的江明月抬头正巧看见,不用想也知道又在打着为她好的旗号来做事了。她心下警惕着,始终不肯相信老天会这么戏耍于她,肯定是为了考验。第二天没等江明月行动,李思渺就扯着一个人跑了进来,她说这是神医。易行简等人半天没回过神来,看向这个有些狼狈的蓄胡中年人时,被看之人没好气地道:“怎就躲不掉你。”易行简莫名有些想笑,这一次可不怪他了。江明月有些不敢认,等他说这话,才反应过来,央着他救人,才开口又落了泪,李思渺在一旁给她抹眼泪,“他会救,不哭。”江明月抱着她,眼睛还未消肿,现在又忍不住掉眼泪,只是不知道渺渺是怎么找到神医的,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他们在这的。现在她不想去思考这些,总之她明白,渺渺不会害她就行了。看,上天是眷顾她的。————————————————————————————时间过得飞快,自神医带易行简上山解毒已过半年,如今已是金秋十月。小镇里满是桂花香气,而两月前方氏便忍不住千里迢迢赶来陪着女儿,另有李思渺也时不时来看她。江明月只感觉像是在做梦,美好的不可思议,也让她时常会冒出一些“这一切是她臆想的,其实易行简是假的,或者在那个阴雨连绵的季节消逝了,只是至亲怕她伤心,伪造的假象”的想法。不对不对,怎能这么想,她拍了拍自己脑袋,手中这一沓信笺可作不得假。她含笑打开了最新收到的信,这次他依旧在哭诉神医给他调配的药苦到无法下咽,还恶劣到不准他吃蜜饯,定是在报当日被渺渺冒雨挟持的仇。让她惊喜的是,阿简信中还说他现在余毒已清,在调养身子了,不日便能下山和她相聚,想来一道赶回京城过新元是不成问题的。江明月捧着信傻乐,颠颠地跑着去找自己的阿娘分享方氏一脸慈爱的抚了抚依然小女儿姿态的闺女,道:“那就好,也省得你父亲跟两个兄长一直惦记着你。”是了,上阵打仗的二哥也回来了,江明月收起满脸的笑意。这一年虽说时间不长,可打了好几场胜仗,边境不再轻易被侵犯,人们都说敌国是被打懵了,不知我朝何时变得这么强。前世她只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这些事甚少去了解,如今倒有阿简来说与她听,听得多了,她心中不免也升起一丝骄傲。可她知道,这一切有多不容易,并不是由那些文人墨客单拎出几位将士来称赞歌颂就可以了,其中新皇跟阿简花费的时间精力就不是随便几句话就能概括的。更妨说打仗所需粮草银两皆由父亲跟长兄等人在跟各世家以及那些个掌管国库的官员周旋,不然这些尝尽甜头的文官怎肯轻易叫新皇将文武地位调个个,可笑的是苦守边疆的将士们在拼性命之际,而京城的人却在计算利益得失。甚至暗算起自己的同胞,她的二哥——江安宁便是因此落了残疾,只庆幸没丢了命。想到这江明月深吸了一口气,转道:“阿娘不若赶在入冬前先行回京城?”顿了顿又道:“罢了,我们一道回去吧,终归是晓得这边没什么大碍了。”方氏认真思索了一番,未拒绝提前回去的建议是她也在惦记着二子,但闺女……当初她赶到时,闺女的脸色极为苍白,身形消瘦,两人自小一起长大,感情不言而喻。好容易结为夫妻,如今也说身子康健能团聚了,自是不好让两人错失重逢的机会。便道:“你夫妻俩自然是要一起的,还是我一人先回去,你们啊,也莫要着急赶路,一路平平安安的就好。”夫妻么,江明月脸上浮现出一丝极为别扭的神色。方氏见着,还以为她在纠结回与不回的事,安抚了几句,便走了,说是去收拾行李。只余她一人在房中半天没回神。江明月平日里梳的是未婚女子的发髻,时间一长,便忘却了自己已经嫁人的事实。啊阿简是她夫君,她的夫君是位王爷,不久便要与她相聚了。她头脑有些晕乎,明明还没相见,便在烦恼要如何转变心态,要怎么正视两人的关系如何相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