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星澜突然想起闺中时不知在哪儿看到的一句诗,“侯门一入深如海,从此萧郎是路人”。先不说她自个儿就出身侯门,不过是从侯府嫁到了王府,更何况,她的“萧郎”就是沈昀,她的夫君。思及此处,她不由得笑容满面:“方孺人此言差矣,我可不在笼子里。”她是齐王妃,齐王府是她的家,怎么能是笼子呢。方画忿忿地起身,因为沈昀不在,她索性话也不说便拂袖离开。秦星澜瞥见珍珠入内,也不拦她,由着她离开。见方画离开,珍珠行至秦星澜身旁,附耳轻声道:“奴婢怕被发现,故而没有离得太近。只瞧见侧妃和那小厮说话,说的什么没听清,不过看样子应该是认识的。那小厮看上去很是面生,问过人了,应该是新进府的。”秦星澜闻言点了点头,一时有些好奇,林侧妃深居王府,而小厮们一般在外院或是沈昀身边伺候。林侧妃何时与一个新进府的小厮相识的?她正想着,便见林思婉入内,面色已是如常。她笑了笑:“林侧妃可有什么想说的?”作者有话要说:“侯门一入深如海,从此萧郎是路人”出自崔郊的《赠婢》,全诗是“公子王孙逐后尘,绿珠垂泪滴罗巾。侯门一入深如海,从此萧郎是路人。”接下来可能会发刀,提前预警。蒋公子“林侧妃可有什么想说的?”林思婉听到这一句话,心中不由得一沉,压下眼底一闪而过的慌张,她脸上又挂起如往常一般温婉柔顺的笑容:“王妃这是在说什么呢?”秦星澜不语,只是默默地盯着她的眼眸,随后她笑了笑:“没什么,用膳吧。”林思婉犹豫了片刻后,心知是瞒不住了,终于道:“方才那个小厮确实是我相识之人。”秦星澜并不急着言语,待她继续说。“那人……是我姑母家的儿子,也是我的表哥,姓蒋,”林思婉望了秦星澜一眼,“他今年应是入京赶考的,不知为何……”一个本应该寒窗苦读赶赴科举的书生,为何要扮作齐王府的小厮混进来?秦星澜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林侧妃的表哥,只是表哥吗?”林思婉顿时绷紧了身子,敛了眉眼,一脸正色:“妾身从未做过败坏妇德之事。”秦星澜莞尔:“姐姐想到哪儿去了,我是说,姐姐的表哥来寻姐姐是为何事?可是家中出了事?”林思婉神色复杂地望了她一眼,轻声道:“劳烦王妃关心,没什么大事。”秦星澜左手托着腮,右手蔻丹轻点桌面,慢悠悠道:“那……姐姐的表哥和姐姐应是感情很要好吧?”林思婉闻言脸色一僵,垂眼望着面前的一碟菜肴:“是。”“我和家中兄长的感情也很要好,”秦星澜笑得眉眼弯弯,如和煦的春光,下一句话却让林思婉心中一凛,“若是姐姐想出府,我可以帮你。”林思婉蓦然抬头盯着她,嗓音里不自觉地带了些紧张的颤抖:“王妃这是……何意?”她确实与表哥要好,好到托付芳心,暗定终身。奈何她家虽然属于林氏宗族,却只是一个偏到不能再偏的偏支,家境自然也比不得京城林氏。她爹靠着门楣做了一官半职,她一个庶出的女儿,拿来做谄媚巴结的工具再好不过了。而蒋家,只是普通百姓。她趁着入京暂住的机会,想办法让京城林氏知道了有她这么一个人存在。幸好她温婉贤良的名声在外,才被林皇后看中,后来又入了齐王府。虽然是侧妃,可她已经很知足了。她自然没有忘记她的表哥,可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林思婉心中忐忑不安,只见秦星澜屏退一众仆人,又对她道:“难道姐姐不想出府吗?‘易求无价宝,难得有心郎’,姐姐可得考虑清楚。”见她不语,秦星澜又道:“我心悦沈辰昱,姐姐这般聪慧,应当看得出来。”她当然看出来了,她还看出来齐王对秦星澜与对一般人不同。她不知他是否心悦秦星澜,可这一点不同,足以让她死心了。当初刚入齐王府,她见到芝兰玉树的齐王,也曾幻想过一生一世白首不离,可后来,她永远只能陪他下下棋,有时候一下就是一整夜。她看不透他的心,也进不去,连“解语花”都做不成。可齐王对眼前这位是不一样的,他见到她时,眼里是藏不住的欢喜。林思婉望了秦星澜一眼,真羡慕她啊。“我既然心悦他,便想和他‘一生一代一双人’。或许这个想法在旁人看来不切实际,可我秦星澜从小到大喜欢的东西,是不会和别人分享的,”秦星澜浅笑着看向林思婉,“希望姐姐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