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当那股暗香若有似无像他袭来的时候,谢沉云知道,一切都是徒劳。自从在白月宗山门前被师尊救下之后,他心中就突生一种奇怪的思绪,更是在结契之后,认定此生。许乘风于他谢沉云而言,是命,是药,能解渴,能止饿。谢沉云又后退几步,微低着头,努力平复着翻涌的心绪,只要离的远些,只要不看他……然而,身体的反应告诉他不可能。幸而衣衫下摆宽松,不易被人瞧见。谢沉云的双手由虚握到被他捏的咯吱作响,他接着继续连退数步,到了离许乘风五十米开外。天上圆月高挂,他抬起头,想让徐徐的清风把自己吹醒。许乘风就这么看着谢沉云一退再退,退出了保护范围。他觉得,男主需要一次心里辅导,师生之间谈一次心很有必要。许乘风走过去,谢沉云没有看他,低垂着头,礼数倒还周全。闹别扭,许乘风一闪而过这三个字。可闹的什么别扭,从何说起?许乘风又陷入满头问号什么也不知道的状态。“见过真人!”正想说些什么,那三个小楼上的年轻修士寻过来对他见礼,三个人一一拜过。江隐跟过来站在了谢沉云的旁边,他虽然有点怕这个红眼睛的师兄,但毕竟往后是要在一个山门经常见面的人,况且他在世孤身一人,以后除却师徒情谊,就属师兄弟感情最亲了。江隐咧开嘴,眨眨眼,冲着谢沉云露出了一个干净的笑容,道:“还不知师兄名讳?在师门内排行第几?师尊一共有几个徒弟?”这三个问题一问出来,心里原来那点害怕都消散了,不就是眼睛红点吗,又不吃人,小爷今后也是有师兄的人了。有了师尊和师兄,就有人护着他了,他在这世上不再是孤身一人,江隐觉得他睡觉都能乐醒。谢沉云早就看出这个少年要认许乘风做师尊的意图,宗门内还有周裴琴和沈怜渡,这又来了一个江隐,谢沉云觉得所有人都垂涎许乘风的美色。他冷着一张脸,不想回答江隐的三联问。对于谢沉云的冷脸江隐并不感觉难堪,反倒觉得这红眼师兄身上的气质和师尊的有些相似,他凑近了些,一脸英气勃发的模样,“师尊长的真好看,不是女人那种好看,是一种凡尘俗世都远离我的那种好看,白衣胜雪眉眼如画,世间怕是再难找出第二人了吧,我江隐上辈子是烧了多大的高香,我江家的祖坟是冒了多少次青烟才能让我碰到这样的人做师尊!”谢沉云耳中听得江隐对许乘风的夸赞,眼中看到江隐对许乘风的崇拜,脑袋嗡嗡作响。在他看来,只要对许乘风说出类似的话,露出类似的眼神,不管出于何种原因,那都是倾慕。倾慕……倾慕!他的师尊如此出色,试问这天下以后会有多少人倾慕于他!要如何,他的对手太多了。契约只对他一个人有约束力,对许乘风毫无用处。如果,他的师尊真的喜欢上别人怎么办?谢沉云看着前方欣长身影,眸中似有江河湖海汇聚。这个人,或许以后,并不会属于他……到那时,这世上,又只剩下他一个人形单影只。那他会变成什么样呢?会疯,会傻,会痴,会眷,会悔,会恨吗……他谢沉云不知道。没有了他,这世间一切于他谢沉云而言又有何关联,只不过是一片地狱火海,留他一人在其中徘徊。他的师尊,没有人能配得上,包括他自己。谢沉云思绪纷杂,脸上神情落寞,额边发丝荡下来遮住了一边眼尾。满眼的希翼,满眼的花火,满面的必得,满面的忧伤。天地浩大,晨光暮影,他谢沉云不过尔尔而已。可是,他管不住一双眼睛,忍不住要去看那个人。哪怕看一眼,也是好的。心脏砰砰直跳,砰然热血。三人对许乘风见礼,许乘风颌首,其中一人道:“真人在上,我三人乃是天青宗外门弟子。近日伏余山中二十年一次的秘境开启,又正逢两百年一次的剑冢出世,各个宗派精英都在伏余山中汇集,我天青宗宗主与数位长老与门下许多弟子都在伏余山中,山门内也须得有人坐镇,所以才会派我三人来探查桐兰城鬼魅害人一事。”另一人道:“桐兰城本是我天青宗的辖地,发生这种事理应由我天青宗负责,却不想要劳烦真人代劳。”想起刚才那如地狱无二的景象,此人出口的音色还带着颤抖不稳,骇意还存留在脑海之中没有消退,他深深喘了一口气,接着恭敬道:“否则凭我三人,早就尸骨无存。”就算那些内门弟子真传弟子来,也是一样送死的,金丹长老来了也不一定能活着。